託亞放下叉子，嚼著剛剛送進嘴裡的最後一塊胡蘿蔔。他不喜歡蔬菜，不過塞西莉亞喜歡，於是他也能毫不在意地大口吃下去。只要塞西莉亞高興就好，他喜歡塞西莉亞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神，在人界你過得還好嗎？”託亞露出笑容來，那是一種真誠的笑容，因為見到了自己許久不見的朋友，才會發自內心地覺得高興。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對你說吧。”神笑了笑，“好久不見了，拜厄特。”

他早就知道會是這麼一回事，奈汀和歐尼斯特的力量，如果只是加起來，或許確實能夠做到配合他的力量控制介面通道。可是，他們的力量本來就是因為不完整而被世界規則補償，重新融合後這份補償就要收回了。神不會預測不到這一點，所以只能靠神親自補足這份力量。

託亞伸手去戳桌面上的圓球：“剛重新見面不就，又要說再見了啊。”

“也不一定啊。”圓球被他戳得在桌面上滾來滾去，卻也被控制在一個範圍內，不會滾落到桌子下。神也發出了笑聲，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說不定我們兩個的意識都不會消失，然後就這麼一直待在人界和魔界的介面夾縫中，一邊管著那些介面通道，一邊閒著聊天。”

“聊什麼呢？”託亞思考起來，“不使用精神溝通，只是用嘴說，從我前往魔界後開始嗎？那會是一個大工程吧，單算時間都有幾百年。而且我也不覺得那場大戰和後來的賭局有什麼意思。”

“那樣的話確實說不了多久呢。”神也很認真地附和著，“我對你做的壞事和錯事也沒有好感，不如從你的最後一次賭局開始說吧？和塞西莉亞相處的每一秒，你都能說很多吧？”

“當然！”託亞的眼睛亮了起來，幽綠色的雙瞳不帶半點陰霾，如同被陽光直射著的翡翠，炫目而又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我跟你說，我覺得自己當初選擇了塞西莉亞的車跳進去真是……”

“停！”神的語氣裡難得帶上了傷腦筋的意味，“不要從現在就開始說啊。”

託亞笑了笑，收拾了餐具放回廚房，清洗完了又拿抹布來，將桌子擦乾淨。他的動作都很自然，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事。圓球滾到一邊，好讓他擦桌子，有些感慨地說：“看著你做這些事，只要把你頭頂的那兩隻耳朵和身後的那條尾巴去掉，別人甚至不會認為你是魔族。”

“雖然有了可以成為普通人類的行為和認知，我到底不是人類。”託亞洗乾淨抹布後，又回到了餐廳裡，拿起圓球，走上樓梯進入自己的房間。他的語氣很平靜，既不遺憾也沒有幻想。

關上房門，託亞將圓球放在床鋪中央，自己也盤起腿坐在床上。他的神色變得認真又淡漠，因為已經做好了準備，才能做到這樣平靜——至少從表面上來看，他是平靜的。

柔軟的床鋪讓圓球無法滾動，它就這麼靜靜地陷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半晌，神才開口道：“你真的決定好了？”說這話時，他的語氣同樣嚴肅。

“我可不是會反悔的性格。”託亞笑了笑，“這個世界還能撐多久？”

“最多不超過一個星期。”神回答道，這是他能給出的最大底限。

託亞去敲響了坎貝爾的房門，笑容滿面：“有點事要拜託你。”

坎貝爾揉著額頭：“你快說，我還要忙著魔族公會的轉移問題。”

“幫我騙塞西莉亞吧。”託亞的表情不變，坎貝爾定定地看著他，最終點了頭。

☆、chapter 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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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好對塞西莉亞來說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最好的證明就是公寓。雖說歐尼斯特也說了，她是被隨便選中的普通人，但這不是正好證明了塞西莉亞的運氣好嗎？

所以在購物時刮開隨手得到的抽獎小票、發現自己中了一張單人往返機票並提供一天一夜的四星級酒店住宿，簡直不能更棒，問題在於——單人。

“為什麼是單人啊！”塞西莉亞揪了揪懷裡的抱枕，有些不高興，“要不我去補幾張票，大家都出去玩玩？”雖然算下來開支挺大，但是前天託亞剛幫她把魔界的貨幣都兌換成了波尼，銀行賬戶裡一排零讓塞西莉亞說起這種話來，底氣也足了不少。

“我就不用了。”坎貝爾是第一個發話的，他最近幾天拿著咖啡杯就沒有松過手，塞西莉亞覺得他都恨不得抱著咖啡壺了。幽靈的身體狀況如何塞西莉亞不知道，不過她知道坎貝爾有點倦怠。

坎貝爾繼續說道：“最近魔族公會的事情太多，我沒時間去旅遊。”

在他說完之後，接上話的是安西婭，她這兩天也保持著低氣壓，塞西莉亞看得出來她最近和柯爾的相處不太友好，雖然擔心他們兩個是不是鬧矛盾，但是她也不好多問。

“我也不去，”安西婭的語氣淡淡的，“最近整治所也很忙，我得多幫襯一些。”

既然安西婭這麼說了，柯爾肯定也沒空，塞西莉亞又看向了託亞，後者拿著隨抽獎單送的海報，摸著下巴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這讓塞西莉亞又有了信心：“託亞呢？”

“我很想去啊，想和塞西莉亞一起去。”託亞的臉皮最近厚得可以，話能說得這麼順暢都不帶點不好意思，而且就算安西婭立刻丟過來一個白眼和火球術，他也能輕鬆躲過去。

塞西莉亞的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那麼託亞我們……”

“蠢狼，你還欠著我魔族公會的情報庫錄入工作呢。”“食腐動物，總隊長說這兩天要找你商量之前事件的後續安排。”坎貝爾和安西婭同時說道，徹底打消了塞西莉亞的希望。

託亞苦著臉，衝塞西莉亞擠了擠眼睛，安慰道：“塞西莉亞你可以自己去啊，把你看到的東西都拍下來，然後再告訴我們，這樣就算我們沒有去，也能夠分享到你的快樂。”

安西婭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扭過頭去：“食腐動物最近腦子越來越有病了。”

站在她身後的柯爾贊同地點了點頭，坎貝爾則直接裝作沒看見。塞西莉亞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老實說，聽到託亞偶爾說這種文藝的話，她還覺得挺有趣。

算一算時間也就一天一夜，下午兩點的飛機，在晚飯前就能到那邊，等到次日四點再回來，不用多少時間。玩的地方有導遊帶著，塞西莉亞只要去看去聽去拍照就好了。

現代通訊手段很發達，塞西莉亞隨時可以發簡訊打電話。

這麼想想好像確實也沒什麼，塞西莉亞自從辭職獲得了公寓以來就一直窩在家裡，雖然時不時會往魔界或者市區跑跑，但是對於人界的眼界還是小了點，能出去玩玩也好。

既然都這麼想了，塞西莉亞也就決定不要浪費這次中獎得到的機會，出門旅遊一趟也好。

偶爾身邊沒有託亞他們陪著，似乎還不錯？有種離家到外地出差的感覺。

橫豎不過是二十四個小時的事，塞西莉亞也沒有多做準備，等和託亞他們告別，登上飛機後就在乘務人員的提示下關了手機，緊跟著又聽到前面的座位上傳來熟悉的聲音：“我要一杯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