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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雖然,我一直很奇怪,若我的夢境都是事實,清清卻也並不是貪戀寶物偷盜行竊之輩,那她在幻海水晶宮裡偷竊晗光靈玦被水吟鞭抽打又是怎麼回事兒呢?另外,那個來找聆月的人,在之後的夢中也出現過幾次,可每次我想去看清那人的面貌時,眼前都是一片模糊,是以,我現在仍然不知那人的身份。

以往的夢裡多是聆月與清清,最多多了夜桑還有那個詭異陌生的人,然而今晚這夢,卻著實與平日的夢境不同。

浪濤聲聲的幻海,窗明几淨的小屋,明媚旖旎的朝霞。

小屋門外,聆月雪袂飄飛,神思靜默。他看了一眼遠方的煙霞,回過頭來對我道:“時辰不早,我這便走了,你須得照顧好自己,我給你的東西要收好,切莫給了他人,知道麼?”

自我們在一起就從未分開過,所以我很恐慌。雖然他出現在我的生活以前,我都是一個人過,伴著濤聲鷗鳴,然而現下我卻有種沒有了他不知道該怎麼生存下去之感。他說過他此行是有要務在身,很快就會回來,可是我卻總覺得這個“很快”仍將漫長地讓人無法忍受。

從未有過的黯然與不捨瀰漫在我的心頭,我拉著他的手,低著頭看著腳尖,許久,終於鼓起勇氣來抬眸對他笑道:“嗯,我知道。你要快去快回哦!”

他的眸光沉寂又洶湧,映著我硬裝出來的笑臉,星芒閃動。

他抬起手來輕觸我的臉頰,半晌,靠近來在我的額上輕輕印上一吻,彷如羽毛拂面般輕柔,爾後亦對我笑道:“你快點回屋去吧,那些救上來的小魚可能已經醒了呢!”

“嗯。”

我點了點頭,就見他轉身離去。

那個

讓我無比懷戀的人,那個煙霞下雪白的背影,就這樣定格在我的眼中、心中、記憶中。

不過是普通的離別而已,我卻忽然感覺胸臆中鈍痛襲來,漫向四肢百骸,痛得我冷汗直流,猝然驚醒。

側眼看去,紗帳外已經沒有了聆月的身影。

我豁然想起,他已經去一個叫東荒瀛洲的地方,與一個叫麒麟的種族對戰。他的能力我一貫曉得,我從不懷疑他會失敗,然而夢境中同樣的離別卻讓我恍然懼怕——他,他會不會出事兒呢?會不會不回來了?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了床,倒了杯水坐到了外間那張聆月時時批文書的案几前,細細喝著。

心中忽然空蕩蕩的,淒涼寂然。以前聽水母說故事,總能聽到思念這個東西,那時我不懂,總是讓他解釋什麼叫做思念,他則眯著一雙眼,彎彎唇角道:“思念,就是一種深入心髓的想念。當那個東西只要一閉上眼你就能瞧見,那便是你在思念那個東西了。”

我現在不僅閉上眼時可以瞧見聆月,就連此刻睜著眼時也恍惚見到聆月。那張讓女神仙們神魂顛倒唸念不忘的臉,就這樣塗滿我的整個思想。

只是此番,卻已經不若以往那般醒來便可見到他,心中愈發黯悽。

自從那次天天幫我問聆月那個問題後,她便莫名地刻意拉開與我的距離,反而日日裡離開九旭境去拜訪其他的神仙們,甚少留在九旭宮。我因著思念聆月,心中十分鬱郁,便也分不出多餘的心念來與她相處,也就隨了她去。

這日裡,天天請了一位神君來九旭宮一聚。我無意中瞥去幾眼發現竟然是季影神君,想著此仙乃是八卦神仙之一,定然有些聆月的訊息,便也提著裙子跑去看看。

聆月以前說九旭宮是我與他兩個人的地方,可是自從天天來了之後也就不再成立了。天天日日都要請些神君神女來九旭境遊玩,這九旭宮也自然而然成了歇腳赴宴的好地點。好在天天將九旭宮打理得很好,只除了讓我搬出了主殿入住偏殿此一項外,其他都深得我意。她說偏殿小巧精緻更適合我住,我並不是不信她,而是若我搬到偏殿必得也把聆月讓我時時用著的香薰爐子也搬過去,就顯得麻煩了。不過天天很欣然地給我搬了,我也樂得日日躲在偏殿裡頭不露面。

所以這次我貿然出現在天天與季影神君的宴席上,讓天天很吃驚。

她滿頭朱釵環翠,綾羅裙紗,正對季影神君相談正歡,見到忽然闖了進來的我,那臉笑容倒是消失得快。

“天天!”我叫了一聲,心想她見了我,怎麼倒好像不高興起來,不

會是這季影說了我什麼壞話吧?

天天皺了皺眉,稍顯冷漠道:“你有什麼事傳仙娥們告知本公主便是,到這裡來做甚?”

我指了指季影,笑道:“當然是來找他的。”

提著及地的白色素裙跑到那正一臉嬉笑地看著我的季影座旁,他就點點我的額角道:“你這丫頭,上次給我編了那麼些故事,現在可是又來與我等說故事來了?”

說故事?說什麼故事啊?雖說我一直覺得自己看的故事甚多,確有說故事的能力了,可是現下可並沒實現呢。

我正欲問他,卻聽得天天在一旁嬌俏可人道:“神君莫拿我的小丫鬟說笑了,我這小丫鬟被我慣的,有些調皮。”她又轉向我,厲色道:“泡泡,你先下去吧,莫要擾了我與神君的敘舊。”

“我不擾你們,就是想問問季影神君,你可知曉聆月君現下如何了?何時回來呢?”

季影卻笑得眉眼都彎了,樂道:“雲紈公主說你痴戀聆月君到了癲狂的地步,故而編了與聆月君的故事慰藉自己。看來你這小小魚兒倒真的想入聆月君的眼了?”

他這話說得蹊蹺,我一時沒能理解過來,便只莫名奇妙地將他望著。

天天又笑著給他斟了一杯酒,問道:“神君,這丫頭雖然不該過問聆月君的事,但是雲紈卻也很想知道聆月君此時的情況,不知神君可有訊息?”

真不愧是死黨哦,在我被季影攪得忘了中心的時候,天天幫我問了。嗯,雖然天天近日表現地有些與我疏遠,顯見得,對我還是情意深厚的。

季影喝了白玉杯中的瓊漿玉液,一臉滿足,對天天道:“公主與聆月君關係匪淺,聆月君甚至將公主接入他單獨的殿所九旭宮,若說聆月君的訊息,公主怕是比季影更為知曉,這番公主卻來問我,怕是定要失望的了。”

天天莞爾一笑,笑得極盡優雅溫淑,道:“神君有所不知。聆月君此去東荒瀛洲,是重任在身,並未告知雲紈行程。神君凌霄殿供職,當然比雲紈要靈通許多。”

季影眨眨眼,神色卻不再嬉笑,放下了筷子,言道:“公主想必也有聽過瀛洲之戰,麒麟族違背約定提前舉亂,太子殿下先於率領天族將士的豐頊神君到達瀛洲,與麒麟族激戰,重傷失蹤三日。”

我心中卡擦一聲,強烈的恐懼攫住了我。抓住季影的青色袍角,我聽見自己問道:“找到了麼?找到了麼?”

“泡泡,不得放肆!”天天厲聲道。

季影顯然對我強烈的反應並不驚奇,笑著道:“找到了。不過現在還在東荒未歸。”那笑容包含戲謔,似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