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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聆月聽了她這番長篇大論,仍是表情淡漠,道:“她的事,與本君無關。”

於是,口齒伶俐的流紋也詫異半晌,聆月則乘著她詫異晃神的功夫招了朵祥雲,帶著我直入九天。

我因是頭一回騰雲駕霧,站立空中,便覺十分新鮮,一邊緊緊抓了聆月的衣角,一邊小心翼翼地朝四下望。

四周都是白色的雲朵,軟軟綿綿的,讓我有棲身躺上去的衝動。

這時,從前方忽然出現另一個駕雲而來的神仙。

那人走近了後,對聆月施了一禮後,又說了一堆我聽不大明白的話,大抵是與天宮事務有關,看那人神色,應極

是緊急。

聆月只微微皺了眉,許是發生了什麼棘手的事情,片刻又恢復了淡定。只是我忽然感覺到腳下的雲朵飛的愈發快了,方才報信的仙官立在了聆月的後頭,至始至終沒瞧我一眼。

☆、前傳

不過須臾間,我們便到了天宮。

以前聽水母說過一番天宮的形容,水母未曾到過天宮,八成亦是從人家的描述裡頭順來的幾句話,什麼“黃金為地玉為廬”,“琉璃作瓦,寶石作階,”“紫氣瀰漫,仙霧繚繞”,此番我泡泡不知是走了哪一輩的好運,竟能有幸到天宮來上一遭,自然須得逮著這個機緣好好得看一看、賞一賞。

甫一下那朵祥雲,我就被那金光燦燦的天宮大門給晃得閉了眼睛。

聽得有許多守門的仙官們給聆月行了禮,聆月也並未回答,只拉了我往前走。過了那金光燦燦的大門,我便睜了眼來想要瞧一瞧四周,然而當我看到身後跟了那麼許多肅穆靜然的仙官仙娥時,立時被激靈地規規矩矩往前走,不敢東張西望了。承然,我並不是怕他們說我沒見識,而是被這群神仙的中規中矩的氣氛給感染了,於是也中規中矩起來。

亮堂堂的玉石路上每隔十步必有一對小仙娥,每隔二十步必有一對小仙官,每每經過時都是肅穆行禮,道一聲:“君上。”然而又恢復之前的木樁子姿勢。

此時的我還不瞭解天宮,只在心裡讚道:“天宮裡的閒人可真是多。不過是幾條路,竟也有這麼許多人守著。”

轉了幾道彎,前方便出現了一處殿閣——凌棲宮。

唔,不知為什麼,這宮室雖也是富麗華貴,比之方才路過的許多宮室,我卻總覺得有些暗沉了。

很快就到了宮殿內的一處書房中。聆月方一坐定,就有一大群仙官仙女們呼啦啦進來了,依著進來的順序一個個與聆月稟報了相關事務。

我對自己不敢興趣的東西向來不甚留意,只站在聆月身邊將那群神仙中的一個長相極美的女子瞧著。待到這位美貌的女神仙稟話時,我也稍稍聽了幾句。

這女神仙一臉急色,憂心忡忡道:“我花境一向安寧平順,卻不知為何會招來黑煞之氣。只一日之間,就瀰漫了半個花境,許多花草精靈都萎謝凋零,時凡間正值春季,卻一日之間凋落了許多花草,有違時序。而且那黑煞之氣還在蔓延,花境告急!”

聆月沉吟一會兒,對另一男神仙道:“豐頊神君,你且速速先去花境,與花神一同檢視這黑煞之氣的緣由,若今日之內仍不能將之消弭,再來稟報與本君。”

“是,君上。”花神與豐頊神君都急急退了出去,想必是去了那花境。

花這個物什,我自然也見過的,只是幻海中花朵極少,是以見得很是有限。聽聞陸上的花兒是個極美麗的東西,那花神想必是朵花修成的神仙,我從她的容貌也可窺知了。因而,

對花境有了幾許嚮往。

那些神仙們報完了事兒,終於一個個退了下去,只餘了方才那來報信的仙官,立在聆月案邊侯著。

案几上擺滿了疊疊的文書,聆月拿了最頂上的一卷翻開一頁,卻又忽然合上放了回去,吩咐道:“暮兗,以後的文書都送去九旭境中,本君這段時日暫住九旭宮。你且先將這些文書送過去,本君隨後就到。”

那暮兗點頭應了是,聆月便起身離開了書房,我在後面跟著,心中著實雀躍。原想要在那書房看他批文書煎熬個半日,能如此解脫真是幸事一樁。

出了房門,又被聆月拉著手。他彷彿認為拉著我是個極舒服的姿勢,雖然我以為,不被拉著會更自由舒坦些。但是我欠了他那麼許多年的修為,委實不該與他計較這麼點事兒。

凌棲宮裡面守路的仙娥仙官們相對少些,聆月帶著我走了許久,那路愈發的偏僻,守路的人也愈發的少,直至到了一個僻靜無人的地兒,他才側了身對我道:“前面,就是你以前住過的殿閣。”

他的這個“你”說得十分順暢自然,我卻曉得他的這個“你”並不是我泡泡,而是五萬年前的清清。當然此刻的我絕然沒想到,這個“你”卻也並不是五萬年前的凡人清清。

我順著路眺望了一下,果然看到遠方雲霧中露出的一角飛簷。

到了那處殿閣後,我很是堅定地下了一個結論,五萬年前的清清,在這凌棲宮定是個沒什麼地位的妃子。先且不說這宮室如此之偏,而且竟然連個牌匾也沒有,內裡的擺設整潔而乾淨,卻比那書房簡陋上許多,也暗淡上許多,一絲人氣兒也沒有,看得人心裡拔涼拔涼的。

唔,一個盜竊賊的凡人,上了天宮,能有什麼地位?

我了悟了半刻,卻絲毫沒因為自己與清清是同一個人而為之感到悲傷。

轉頭看見聆月,他正望著一方梳妝案上的銅鏡,目光幽深凝結。

銅鏡中一個素色纖細的身影,雪顏黑髮。

我覺得應該提醒他鏡子裡的是我不是清清,卻終究沒說出口。

待我們回到前殿書房處時,那花神和豐頊神君竟然已經在那裡候著了。

這兩人的動作也忒快了。

我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大抵不過是以他倆的力量難以將那股萎謝花草的氣兒給消了,所以再來請示聆月。

事態緊急,聆月拉了我,以及兩位仙人,直出天宮,又駕了祥雲,向東而去。

不過片刻功夫,前方繚繞的雲霧間就影影綽綽地顯出一片碧色茵茵來,那茵茵之中,又點綴了些紅紅紫

紫,煞是繽紛。

伴著前方的景象越來越明晰,周邊的氣澤也越來越清香宜人,我心裡歡呼一聲,知道這定然就是花境了。

只是這三人卻不給我欣賞花境之景的時間,我幾乎是被聆月拽著一直往前。

直到前方一片晦暗,天地混沌漆黑,灰濛濛的霧色下是枯敗的枝葉,一片凋零的景象,真真慘不忍睹。

在那茵茵碧色與漆黑天地的邊界上,還圍了許多神仙,大家都是議論紛紛,對著花境大難多有同情。我們一行人出現後,眾神仙紛紛與聆月見禮,又退出一條直通裡面的道路來。聆月放了我的手,隻身而入,花神見此,失色道:“君上莫要進入為上,裡面魔煞之氣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