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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嗯,只可惜,我這條魚生似乎還是沒到停止的時候。

元瓠大人匆匆趕了來,用了一番無比漂亮的言辭勸了許久,大意是說我這條小小魚兒雖然劣跡斑斑,但是還是有那麼些可取之處,而且還是他門下得意徒兒的好友。

元瓠與夜桑的關係真是不錯,他終是聽了元瓠的話,只給了我幾鞭子,直打的我魚鱗裂翻,鮮血淋漓,神智模糊間只知道滾在地上哭爹喊娘,這才作罷。

老天,我恨死元瓠了,因為泡泡此生不怕死,卻怕疼。

錦蝶悻悻地走了,走前我恍惚聽見她對我說了兩個字——笨蛋。竟然讓我恍然以為是少羲來了……

我醒來時,眼前是天天那張哭花了的臉。

我很是不忍心,就寬慰道:“這麼些小傷,養兩日便好了。你不必擔憂。”我說這些話

也不全是寬慰,因為我受傷次數頗多,很有些經驗,這痛,過幾日也就好了。當然,我沒料到這痛到了幾日後的宴席之日時還沒有減緩了跡象,彼時我才聽天天告訴我說,這鞭子不是普通鞭子,當年那長的與天天的親孃珠玉娘娘極是相像的凡人,因偷盜晗光靈玦被抽了不過二十下,結果筋骨都抽斷了,差點一命嗚呼。

“泡泡!都是,都是,,都是我害了你……我真是壞透了,竟然,竟然,竟然把自己的錯推到你頭上……嗚嗚嗚……”

她撲在我的旁邊哭的很是投入,那黑色的髮絲黏在我的傷口上,一時疼的很。

我待她哭得差不多了,便又續道:“天天是我的好朋友,我以前答應過你要跟你做一輩子好朋友,就絕不會食言。朋友之間本當如此,你不也說過?”

天天看著我,愣了半晌,接著我便後悔方才說出那些寬慰的話了,因為她又鋪倒了大哭,半個頭棲在我的身子上,疼的我抽了幾大口冷氣。

半晌,她又抬了頭緩了口氣,我則不敢再開口了。

她紅著眼睛道:“泡泡,謝謝你。我以後一定給你報仇,定要那錦蝶也捱上幾頓鞭子!”

這話說得咬牙切齒的,我聽得分明,但是卻甚為奇怪。這廂我挨的鞭子不過是為她而挨,與錦蝶有什麼關係?承然,她是該找錦蝶報仇,卻也不是給我,應該是給她自己報才對吧?

我見她一臉決絕,便也道了聲“嗯”,表示支援,雖則我對報仇一事實在提不起興致。

宴席臨近,水晶宮各宮各殿的人們都是腳不沾地,為天天公主的五萬歲生辰忙碌著。因著這是夜桑水君的第一個孩子,之前一直流落,此次便權當是誕辰宴了。據說這次夜桑龍王發的請柬鋪天蓋地,上至九重宮闕,下至水靈地仙,那是人手一份,許是神仙們的日子也大多閒的無聊,大家有了這個由頭,便都急急湧來了水晶宮,也權當圓了龍王的面子。我聽門口值夜的笑丫鬟們說,本來這次應了帖子的神仙也並不多,但是自那九重天上的太子聆月君萬分出人意料地應了這帖子後,那些個男仙女仙,老仙幼仙,天仙地仙們,有的是仰慕了聆月君的大名,有的是欣羨了聆月君的才能,還有的則是想乘此機會攀上聆月君這個好夫君或是好女婿,總之,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也來了,這宴席便愈發地壯觀起來。

當然,那宴席再壯觀也沒有我什麼事兒,直到宴席結束之日,我還躺在床上。因為我的鞭傷沒一絲好的跡象,反而愈發的嚴重,我這條小小魚兒可算是實實在在遭了番罪了,整個身子跟腐爛過一遍似的,煞

是悽慘也煞是恐怖。

我疼得在床上躺得動也不動,想著自己是不是要這樣疼死過去了。雖說這樣也是個新鮮的死法,可確確是不如干死來的妥帖又便捷。

天天前幾日裡還來看我,近日便忙宴席去了。我一條魚瞪著頂上的紗帳子,正值無聊又鬱悶之機,卻見元穎小龜帶著那蘆子走近了房裡,那蘆子手裡還拿了個精緻的盒子,材質說不上來,卻看得出甚是稀少珍貴。

我詫異得將他望著,不曉得他此番過來是個什麼緣由。

他做在了我的床邊,看我這副慘樣,竟然還笑了起來,甚愉快道:“泡泡這下可真是名副其實的泡泡了,全身上下都是血泡膿泡,真是十分新穎的鱗片樣子,不曉得這是不是幻都的流行形貌。”

我沒力氣說話,只淡淡將他望著,鎮定至極。我就是要用我的鎮定來抵抗他的嘲笑!

他也知道我沒氣力回他,便自發自得從蘆子那取了盒子,掏出了個與我身體大小差不多的瓶子來,開始給我抹藥。

他每碰到一處,我定然都是要疼的齜牙咧嘴的。他動作不見減輕反而又加重了幾分,道:“少羲說你是笨蛋,果然是笨蛋一個。這可是你自找的。若是那天天公主自己受罰,夜桑也就抽一兩鞭子意思意思,你這樣衝了出去,能撿回條命也就不錯了。你以為那水吟鞭是普通東西?真是笨得無可救藥。”

我仍是淡定的將他看著,無意中瞟到他身後蘆子那副含淚望著我,一臉同情,我立刻趕到很欣慰,想來這世道也有那麼些好魚的。

“你就給我抗!”他看了我一眼,道。我想我的淡定終於刺激到了他,他認為我這是在心裡知道吃虧了可面上還一派淡然,然而,我心裡卻並不覺得吃虧,亦不曾後悔。遂對他的自以為是很不以為然,給了他一記白眼。

那元穎卻是個小氣無比的孩子,得到白眼之後,動作立時愈發得粗魯,哎呦我的娘,我疼得差點斷氣!

“若不是少羲千叮嚀萬囑咐的,我才懶得理你,等你把自己的小命玩完了,說不定下輩子投胎可以做一隻聰明些的雀鯛。”

嗯,還是少羲好!

我心裡感慨一陣,身體仍是疼得只打哆嗦。

當我數到我這哆嗦已經超過了第十回時,那廝終於停下來擦藥。

不是因為擦完了,而是因為夜桑王上傳喚了我,在前殿等了我過去。

我甚異之。

☆、前傳

自打我住進水晶宮裡以來,我就全然成了幻海里的水泡泡,被忽視了個徹徹底底。每每跟在天天跟前說出一兩句話來時,那與天天相談的對方必得瞟上我一眼,爾後便飛快地回過去看天天。我在這裡住的數月裡,正兒八經與我說過話的也就只有天天,還有夜桑那日的訓斥以及錦蝶那聲“笨蛋”。我深以為,以我這小小的身量,輕輕的分量,在水晶宮中如此形容,這也是個再自然不過的本分,也打算好了一直這麼本分下去。而這廂,夜桑龍王不知是著了什麼魔風,竟然傳喚我?

下意識,我想了想近日裡自己是否有行昭踏錯的劣跡,又猜了一回天天是否又再次失了公主的端儀丟她爹的臉的行止,兩次搖頭後便愈發的茫然,莫不是,莫不是上次沒打夠,這次想要接著打吧?

那位來傳喚的小侍顯然不會給我時間茫然,他見我一動不動,便沒了耐心,隨手將我抓在了掌中,甚粗魯地握住,我差點沒被他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