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城拋下新娘子,就是為了看這一眼。

他已經迎進新娘子,也接過紅綢帶拜完了堂,還掀開了新娘的紅蓋頭。紅蓋頭下嬌俏的臉蛋讓人屏息,可是不如他的憐兒呵!

紅蓋頭掀起的那一刻,他看見的是憐兒的臉,柔柔溫順的臉蛋羞怯地對他笑,心裡想著,憐兒怎么會在這個地方?憐兒成了他的妻了嗎?

一個眨眼,才發現所有的人都曖昧的瞧著他,以為新娘的美令他失了神。

這怎么可能,表妹的美根本及不上憐兒,他不過是想著憐兒想傻了。在大婚的這一天,看著自己娘子想其它的男人,真是不該!

晃晃頭,搖回自己的意識,喝完交杯酒,吃過桌上每一道吉祥菜餚後。媒婆離去,親戚好友們也都走了,就留下他跟新娘子兩個,肩並肩地坐著,只要稍微動一下就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存在,稍稍一轉首就可以看見對方的眼睛。

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進新娘的眼睛,低首落下吻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對勁了。

厭惡鼻間的脂粉味,討厭唇間的胭脂紅,更不喜歡抓在掌心那柔暖得不可思議的臂膀;他喜歡的是自然的香味,喜歡不點而紅的粉唇,喜歡抓在掌心時纖細與誘人的彈性。那只有他的憐兒才能給,只有一天到晚喜歡在庭院裡弄花弄草曬曬太陽的憐兒才有他想要的味道。

一瞬間,忘記眼前人兒期待的眼光,解開身上的紅綢帶,脫去煩人的帽子,衝到馬房裡撿了匹最快的馬兒,衝到這個有憐兒的宅子裡,一進熟悉的院落,就看見如斯美景,燦爛豔紅裡的憐兒。

小小的身子掉進自己懷裡,如同每一次見面時都會發生的情節,小腦袋埋在他的胸膛,他低首深吸一口氣,汲取來自憐兒身上好聞的自然香氣。

為什么來?怎么會來?

憐兒想知道卻不問出口,他很清楚一但問出口,他緊抱著自己的雙臂就會立刻消失。這一刻他想當個最最自私的人,不想管一個人獨守空房的新娘,不在乎朱家會因為新郎失蹤而大亂,他要他在自己身邊,在這個成婚的大日子裡,他在他身邊。

抬頭吻住上方溫潤微抿的雙瓣,阻止了自己的疑問,也不讓他有機會解開自己的困惑。他很清楚一旦他想通了,他就會離開自己回到那個女孩的懷裡。

「憐兒,我想要你。」一個吻,就吻得他渾身顫動,炙人的火熱從小腹不斷蔓延。只有憐兒才能像這樣引起他難忍的慾望,可以不在乎一切地擁抱入懷。

「要吧!要吧!全部都是你的,今天憐兒全部都是你的。」不在乎天冷,不在乎還在庭院裡,伸手解開腰帶,讓自己的身體暴露在朱玉棠眼中;接著解開朱玉棠身上的衣裳,讓他充滿力量的身子呈現在自己眼裡。

白衣躺在草地上被月光柔化成清幽的藍,豔紅的外袍夾著那一抹藍渲染出暗暗的紅,火熱交纏的兩具身體躺在天地之間,月光透著汗水晶瑩夜梟的眼……天地為證,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感受體內人兒的狂熱情慾,憐兒朝天舉起手,攤開掌心,收起拳頭,包裹皎潔的圓月,那是他的誓言……

***

摘下鳳冠,席湘緣無措地跟隨丈夫衝出新房,可等地踏出房門的時候,外頭早已不見了那高大的身影。

他要去哪裡?今天是他們兩個人的新婚之日,現在該是洞房的時候,他拋下她要去什么地方?他還會回來嗎?

數不完的疑問在心裡頭打轉,從來不曾經歷任何意外的心頓時有了傷口,頭一次嚐到惶恐彷徨的滋味竟然是在自己的新婚之夜?

「他去哪裡了?表哥去哪裡了?」捉住一邊的丫鬟,清脆的嗓音顫抖著,害怕從丫鬟口中聽見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

被抓著的丫鬟是在朱家待了有好一段時間的昭繡。光看少爺離去的方向及新娘子衣裳完好無缺的情況,再加上少爺平時的作風,想不知道他去哪裡還真是困難。

未來的少夫人是很美,但還是比不上去年秋天少爺帶回家的小官;儘管當時她不過是走過廳堂驚鴻一瞥,也足夠讓她窺見了何謂傾國傾城之容。

「少爺大概去了郊外的別院。」她可憐新娘子,但是卻不唾棄少爺的行徑。

那小官真的很美,而且不像大家所說的是個狐狸精,她昭繡也有一把年紀了,誰奸誰詐誰單純還看得出來,那小官美的不只是一張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更清楚地透著主人的潔淨。

可惜兩個男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要不然那小官站在少爺旁邊的樣子比少夫人更加適合。

「別院?他去別院做什么?」

現在不說,她以後還是會知道的。「少爺去別院見一個人吧!」誰曉得少爺心裡究竟是想幹嘛?

「見一個人?」突然覺得背脊發寒,打從心裡冒出一股涼意,她就是知道這個人的身分必然不凡,絕對不會是個平常人。「見誰?朋友?」

「不是,是少爺的男寵。」

天打雷劈也不過如此,她的設想有許多,就是想不到自己的丈夫會在新婚這天去看一個男寵!

天啊!是男寵,不但是丈天的寵妾,還是個男人!

「不會的,不會的!」他怎么可能會在新婚之夜拋下她去會男人?這怎么可能?不會的!

她神情慌張,耳邊還可以聽見紛亂的腳步聲。

「湘兒,是娘不好,我馬上派人去把那個不孝子捉回來,妳等著,我絕對不會讓那個男狐狸精繼續糾纏玉棠的!」聽聞事情趕過來的朱老夫人,瞧見席湘緣一臉蒼白難以置信的神情之後,便曉得她已經知道這敗壞門風的醜事,連忙出聲安慰,卻再次將席湘緣已經破碎的心再打得傷痕累累。

「他叫什么名字?」

朱老夫人美麗的臉龐閃過一絲陰狠,自己的兒子沉迷於南風這事她早就明瞭,卻沒料到竟然大膽到如此地步,在新婚之夜拋下妻子去見那個見不得人的男人。男人長得太美是禍害,既然是禍害就該想辦法根除。

「憐兒。」一個好似女子的名。

憐兒?

聽來是多么惹人心疼的一個名,人和名是相當的,想必也也該是一個惹人心憐的男人吧!

「我想見他。」她想知道什么樣的男人可以讓自己的丈夫在新婚之夜依舊眷戀不忘,想知道自己輸在什么地方,她不願意就這樣放棄,她一定可以挽回一切。

「妳會見到他的。」想起那一張足以魅惑人心的臉龐,朱老夫人一顆心怎么也無法平靜。

她朱家數十年來清廉積善不曾為惡,怎么會發生這等敗壞門風的事情,她就不信勝不過那個狐狸精。湘兒雖不比那狐狸精美,但卻是一個貨真價實、賢慧靈巧的美姑娘;她兒子以是一時被迷昏頭,一定可以破了那妖孽的迷幛,真正明白何者為是,何者為非。

***

「我不該……」歡愛過後,朱玉棠嘆息。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衝動,竟然在新婚之夜跑到憐兒身邊,這隻會議孃親對憐兒更加反感;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整個腦子裡想的都是身邊的紅衣人該是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