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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憐袖王爺(花街十二少系列

「玉棠!」憐兒抓緊了朱玉棠的手臂,表面再如何平靜無波,與眾人的眼光相對時仍是侷促不安。他從來不曾在太陽底下跟一群陌生人面面相對,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的身分是見不得光的。

「別怕呵!他們不曉得你是誰,你可以好好看看外頭,有我在,沒人可以傷害得了你。」

有我在,沒人能夠傷害得了你……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麼對他說的,兩年來從來不曾改變,即使是在歡愛的時候,他也是這麼對他說。擁著他、包圍他,一次又一次將承諾刻進心口的每一個角落,讓他真的這麼相信,即使兩個人不可能有未來,他也會這麼守著他一輩子。

不能相信的話,他卻相信了,信得死心塌地。

「你說的,別毀約……」

「什麼?」街頭因為憐兒的出現而起了轟動,為了他的美停上動作的大有人在,朱玉棠只能從嘈雜中隱約聽見憐兒說了話,卻聽不清楚地說了些什麼。

「我說啊!杭州城我也待了八年,卻從來不曾仔細看看,出城前我們停下來看看,你說好不好?」

「停下來那可就出不了城門了。」瞧見他難得出現的嬌俏模樣,朱玉棠伸指點點他的鼻頭笑道。

「為什麼?」出杭州城有什麼特別的規定嗎?

「美人傾城,傾城美人,咱們這一停下來,城可就要傾了。」

「朱玉棠!」

哈哈大笑,他攬著他纖細的腰身飛身下車。「將馬車停到悅來樓吧!酉時前我們再離開。」

紅玉四人紛紛探出頭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攬著他們的憐兒飛上屋簷,四人相顧一眼,笑著一起溜出馬車,手中確實探著懷裡的錢囊,心已停留在四散的小攤販上。

市集呢!從多久以前就想看看了……究竟是多久以前呢?

***

手裡拿著一包包零食蜜餞,身上掛著剛買來的博浪鼓跟風箏,憐兒笑得跟個孩子一樣。反正自己長得像個女娃兒,在大街上公然讓朱玉棠牽著手也不會有人投以異樣的眼光,樂得拖著他高大的身子到處跑到處瞧。

「早上的花街真冷清。」不經意地,又回到剛剛馬車經過的地方,嘴裡咬著冰糖葫蘆在一戶人家的門檻上坐下,不遠也不近地,瞧著大門緊閉的戀袖坊。

朱玉棠坐在憐兒的身後,讓他的身子依偎在自己懷裡。他們常常這麼做,相聚時只要一有空閒,就會兩人一前一後的依偎在一起,管他天冷天熱,管他景色是否美麗;什麼事情也不做,怔怔然對著眼前的景物發呆,慢慢將遊移的視線聚在同一塊地方。不需要看對方的眼睛,他們都曉得,他們看的,是一樣的平靜。

「這裡本來就是屬於夜晚,累了一天怎麼可能早起呢?」

將另一手的葫蘆串子塞進他的嘴裡,瞧他愕然又捨不得拒絕地咬下一顆酸甜帶澀的李子,自己也笑著又咬了一顆。嚼碎甜膩的糖衣,滲入點點酸溜,還有李子心的苦味。

好象心都是苦的,苦澀的滋味,才能讓人明白果肉的酸甜。

「以前我們總是看不到天剛亮的時候,每天睜開眼睛就是豔陽高照的午時。那麼熱的天,寧可賴在床上讓頭痛減輕點,也不願意起來吃點東西喂喂肚子;等真正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接近黃昏了,戀袖坊的大門也已經敞開,緊接在後頭的又是另一場宿醉。」那時候發現時間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漫長,同樣的一天接一天,日子早已經過數年歲月也不知曉;腦子只是拼命地告訴自己為什麼還那麼久,為什麼時間還沒過去,其實時間早在他們自以為漫長的時刻裡流逝。

「你知道嗎?有一次我晨起的時候看見夢軒一個人坐在靠著窗欞的地方偷偷掉淚,我沒問他為什麼哭泣,可是我卻很清楚為什麼。因為那一天的天色特別明朗,晨起的時候可以看見遠遠的那一端淡淡如螢火般的色澤染在天際,慢慢將一整片天空照亮;從暗暗的藍到深深的紫,最後一眨眼間整個天就亮了起來。很美麗的景色,我們卻在那時候才發現。」

從那天起,他們不約而同地比伺候他們的僕人還要早起,有時候聚在一起,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在房裡,瞧著天慢慢地亮,聽遠遠的地方有雞啼的聲音。

他的話其實不過是在喃喃自語,並不是說給朱玉棠聽,但是聽著聽著心就跟著他的話同步,憐兒的語氣不像是在難過,他的心卻是真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