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第1/2頁)

作品:《紅樓如此多驕

在園子裡熱熱鬧鬧的用過午飯之後,老太太要回去睡午覺,眾人自然也就做了鳥獸散。

且不提旁人如何。

卻說薛寶釵伴在母親左右,因一路之上有些心不在焉,等到了清堂茅舍,才發現母親也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薛寶釵以己度人,只當母親也是在後悔當初錯過了與焦家的親事,忙強打起精神寬慰道:“媽媽千萬不要多想,焦大哥這次雖大獲全勝,可也愈發深陷朝堂傾軋之中,咱們家如今可經不起這等風浪,還是求個安穩為好。”

說是這麼說,可心中的遺憾感卻是抹殺不掉的。

單只是前程可期也還罷了,更讓人動心的是,焦順非但不排斥女子干政,竟還主動向女子請求幫助——但凡是自負才學又志比男兒的女子,誰不暢想著能像男人一樣爭鋒於文壇、折衝於朝堂?

當然了,真要是整天為這些事情勾心鬥角,估計寶釵用不了多久也就該膩了。

可她這不是還沒嘗過滋味麼?

卻說薛姨媽聽了女兒這番寬慰,先是一愣,繼而訕訕的就有些尷尬,蓋因她方才想的根本不是那樁夭折的婚事,而是因為聽說了焦順高升的訊息,不自覺又回憶起了那天的‘誤會’。

其實這些日子裡,她時不時總會想起當時的情景。

最初是羞臊惶恐的情緒居多,中間夾雜著絲絲縷縷說不清道不明的竊喜,但漸漸便有一種別樣的刺激縈繞心頭,且越是羞臊惶恐,便越是深入骨髓。

薛姨媽也知道自己不該如此,所以一直試圖抗拒、擺脫。

然而每到夜裡孤枕難眠,便又忍不住……

當然了,這一切薛姨媽是萬萬不敢讓女兒知道的,於是忙順著她的話笑道:“我不過一時走神,倒惹出你這麼些話來——等過完中秋你就該和寶玉定親了,這節骨眼咱們難道還能悔婚不成?”

母女兩個又拉了幾句家常,寶釵因擔心寶玉晚上闖禍,準備提前跟王熙鳳商量個對策出來,於是便叮嚀母親好生休息,然後離開了清堂茅舍。

寶釵走後,薛姨媽這才鬆了口氣。

她獨自坐在屋裡愣神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沒能按捺住心頭悸動,從裝盒裡取出了那隻木雕摩挲把玩。

而此時此刻浮現在她腦海中的,卻再不是亡夫的音容笑貌。

明明是她在把玩木雕,無形中卻總感覺自己的柔荑也正被一雙大手褻玩,那手力氣又大、攥的又緊,直揉搓的人心頭怦怦直跳、兩頰通紅滾燙。

叩叩叩~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輕輕敲擊房門。

那動靜雖小,落在薛姨媽耳中卻恍似炸雷一般,那肉葫蘆似的身子猛地一顫,險些把手裡的木雕甩飛出去。

她勉強穩住情緒,顫聲問了句:“什麼事?!”

“太太。”

就聽丫鬟在門外稟報道:“姨太太請您過去說話。”

“知、知道了。”

薛姨媽壓住噗通亂跳的心窩,自榻上起身,戀戀不捨的歸置好木雕,然後用溼毛巾給自己降了降溫,又拿胭脂水粉遮住紅雲未散的雙頰,這才動身去了王夫人屋裡。

到了堂屋,她試著推了推裡間的房門,結果不出意料的反鎖著。

“姐姐,開門啊。”

薛姨媽呼喚了一聲,不多時房門就被拉開了半扇,從外面卻壓根看不到開門之人。

薛姨媽也不奇怪,獨自閃身進到門內,身後的房門立刻又重新合攏落鎖,卻原來王夫人方才一直躲在門後。

至於為何要躲……

“姐姐。”

薛姨媽無奈的勸說道:“如今天色漸冷,你好歹也添兩件衣服,免得染了風寒。”

“受了風寒又如何?”

王夫人面上古井無波,語氣裡卻透著自暴自棄:“似我如今這般,莫說是得了風寒,就算是在這裡熬到油盡燈枯,又有誰會在乎?”

“姐姐這是說的哪裡話?”

薛姨媽忙道:“寶玉和元春就不說了,我和寶釵難道平時對你是虛情假意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夫人苦笑著搖了搖頭:“實在是……唉!我原以為焦家最遲明年開春就要搬出去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意外,誰成想那焦順竟莫名其妙升了祭酒!你姐夫那人看似豁達,實則心眼最小,如何能接受一個奴籍出身的小子,輕而易舉就爬到了自己頭上?只怕從此愈發不待見焦順,亦要加倍的遷怒於我了。”

雖說她屢次三番被賈政傷了心,又口口聲聲說什麼再無瓜葛,可真要是不在意的話,又怎會刻意維持這般坦蕩的形態,甚至近乎到了自虐的程度?

……

“咳、咳……”

胸懷坦蕩的王夫人還沒得風寒,賈政的病情卻又有了反覆。

原因就和王夫人預料的一樣,本來礙於老太太的勸說,他已經準備暫忍一時了,誰成想焦順竟一下子跳到了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