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父慈子孝(第2/3頁)

作品:《紅樓如此多驕

賈璉登時色變。

他心道自己明明交代昭兒直接去找王熙鳳稟報,卻怎麼訊息傳到了父親耳中?

再一琢磨,便猜到多半是孫紹祖那裡漏了風聲,暗罵一聲卻也只能跟著秦顯去了東跨院裡。

結果到了後院,一進門就見賈赦頭纏白布病懨懨的歪在榻上。

賈璉一愣,忙上前見禮道:“兒子見過老爺,老爺幾時病的,怎麼家裡也不差人去津門府報信?”

“報什麼報,我還死不了!”

賈赦一把扯下頭上的毛巾,翻身坐起目光灼灼的盯著賈璉,這倒不是他裝病,而是因為他這病全因缺錢而起,如今瞧見‘過路財神’,病情自然就減了六七分。

要說他這病,也當真是自找的。

原本藉著鴛鴦的事情,他好容易說動有心補償的賈母,攬下了重建大花廳的差事,結果得意忘形苛斂太過,又被賈母給裁撤了,還捱了好一通罵——畢竟這銀子可是從賈母的體己裡出的,她老人家精明瞭一輩子,如何肯學賈政那樣假大方真糊塗?

偏賈赦因盤算著能從工程上苛斂不少銀子,提前就幹起了寅支卯糧的勾當,又在外面欠下了一屁股債……

正窮途末路,忽聽孫紹祖差人稟報,說是兒子從津門府帶回了大筆的財貨,他這才垂死病中驚坐起,讓人攔下賈璉想要分一杯羹——更準確的說,是想要獅子大開口。

這一張嘴,既不是四六、三七,甚至連二八都不肯,直接要求一九分賬,當爹的拿走九成,做兒子的留一成!

理由竟還是現成的。

“都是託你妹妹的福,才收了一茬好處,我讓你吐出來,也是為了給你妹妹置辦嫁妝——你這做兄長的不主動添置也就罷了,如今倒還想著要剋扣貪墨,你的良心難道都被狗吃了不成?!”

我信你個鬼!

賈璉氣的在心裡破口大罵,暗道這錢要是有一分能落到妹妹手裡,我賈璉就把眼睛摳出來當泡踩!

他這回在津門跟著孫紹祖迎來送往,勉強也算是經了些歷練,倒不似先前一味的唯唯諾諾,只能靠沉默應對。

當下揪住賈赦話裡的漏洞,針鋒相對的道:“老爺早說是為妹妹攢嫁妝不就好了?我這就去給妹妹盤下幾間鋪子、莊子,平時兒子先受累看顧著,等成親的時候再一併陪送到孫家。”

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登時讓賈赦的盤算落了空。

他怒髮衝冠的跳起來想要咆哮,卻一下子用力過猛牽動了肺腑,佝僂著身子咳嗽不止。

在隔壁聽了半天的邢氏,忙出來又是撫胸又是捶背的,同時嘴裡數落道:“你這孩子好不曉事,老爺先前因為大花廳的事情,剛在老太太那裡受了氣,偏你又來頂撞他,這倘若……哼~我瞧你如何自處!”

說是這麼說,她心下卻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若賈璉當場氣死了賈赦,豈不就沒有資格繼承家業了?

若如此,自己正好可以扶立賈琮,屆時他一個區區庶出,又年紀尚幼,還不是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

別看東跨院這邊兒都是窟窿,每每入不敷出,可那都是因為賈赦揮霍無度所致,若換成自己當家做主,再把那些狐媚子的月例停了,這日子綽綽有餘!

到那時不妨再學尤氏弄個別院,時不時的將焦順招至家中,豈不逍遙快活無拘無束?!

想到這裡,邢夫人手上就開始出工不出力,兩眼盯緊了賈赦的喉嚨,恨不得他立刻就被一口濃痰嗆死才好。

然而事與願違,賈赦還是很快緩過勁來,推開邢氏一跳三尺高,指著賈璉罵道:“好個孽子,你是非要氣死你老子不成!”

賈璉原本也有些慌了手腳,見父親緩過來,登時鬆了口氣,又見賈赦似要動手,忙丟下一句:“兒子這就去請大夫!”

然後不管不顧的抱頭鼠竄。

賈赦怒不可遏的趕了幾步,終究是有病在身,只能噓噓帶喘的目送賈璉逃出生天,用力捶著門框痛心疾首:“早知那些吃兵血的能榨出這麼多油水,我就該親自走上一遭。”

旋即他又咬牙道:“別以為跑了就算完事兒,來人啊、來人啊!”

秦顯聞聲忙小跑著進來聽命。

只聽賈赦恨聲吩咐:“你帶幾個身強力壯的,去把賈璉的行李都給我用封條封起來,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能妄動!”

“這、這……”

“這什麼這!有人問起來,你就說那都是姑爺孝敬我的!”

秦顯無奈,也只得硬著頭皮領命而去。

另一邊。

賈璉逃出東跨院之後,讓人隨便去請了個大夫,就急急忙忙回到了家中——他主要是擔心王熙鳳來個先斬後奏,直接把那些財貨扣下。

好在興兒機警,一直在前院守著沒有卸車。

賈璉這才鬆了口氣,大搖大擺的尋至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