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雞肋(第2/2頁)

作品:《紅樓如此多驕

等跟著紫鵑進了裡間臥室,卻見林黛玉正怔怔打量寶玉送的那些藥,薛寶釵目光微閃,正要假裝沒看到一樣詢問黛玉的身子可好些了。

不想黛玉突然開口道:“寶姐姐,這些東西勞你給他送回去,就說我這裡用不上,請他日後也不要再送東西來了。”

薛寶釵聞言一愣,旋即忙勸道:“這也是他一番心意,你們兄妹兩個自小就親近,如今何必鬧的這般生分?”

“呵呵~”

林黛玉一聲冷笑,毫不避諱的道:“姐姐沒必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當初不能容人,自然也不指望人能容我!”

說來也有趣,她因對賈寶玉用情至深,故此便容不得他勾三搭四的;而對焦順並無什麼實質的感情,對其先納妾後兼祧的做法,倒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見越是愛之深、越是責之切,對那不相干的人反倒寬容起來了。

薛寶釵聞言再次愣怔起來,半晌幽幽一嘆,上前坐到了黛玉身邊,迎著林妹妹審視的目光道:“如今我才知道什麼叫將心比心,若易地而處,只怕未必有妹妹這般磊落。”

說著又是一嘆:“我知道妹妹對我有怨,可我又何嘗不是身不由己?不管妹妹信是不信,當初錯非是金釧一事,我和媽媽只怕早已經搬去紫金街了,萬不會和妹妹爭搶什麼。”

林黛玉與她四目相對,良久才搖頭道:“如今再說這些有什麼用?現下我也只當是白認得他一場——姐姐日後與他乃是一體,又何必再做解釋?”

她這話的意思,是表明自己不會原諒賈寶玉,自然也不會與賈寶玉未來的妻子親近,因此寶釵解釋再多也只是多此一舉。

面對這樣直白的言語,寶釵忍不住苦笑起來。

事到如今,她愈發覺得這樁婚事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

同樣是一大早。

李紈就帶著素雲尋到了秋爽齋。

見了練劍歸來的探春,她開門見山的就要求探春上繳兵刃。

探春自然不肯答應,雖然經過上次的偷襲,再想靠冷箭傷人多半是沒可能了,但有這些東西傍身,至少也還能留個念想,多些安全感。

當下故作輕鬆的嬉笑道:“嫂子怎麼突然管起這個來了?咱們家本就是戎馬出身,一味的往文人雅士上靠反倒忘本了——何況這本也在君子六藝當中,我還想著等練熟了,再教給蘭哥兒,讓他跟著舒絡舒絡筋骨呢。”

李紈卻是面沉似水,隔著炕桌對探春道:“三妹妹要繼承祖業也好、要舒絡筋骨也罷,我原不該多管,可昨兒有小丫鬟在桃花林的大路上撿到了這東西……”

說著,向一旁的素雲招了招手。

素雲忙把一直捧著的盒子開啟,從裡面取出支箭遞到了李紈面前。

李紈單手接過,放在炕桌上推到探春面前:“這東西在石板上磕了個深深的印子,妹妹可別說是不小心掉在那裡的。”

賈探春這才想起,因為當時差點被妙玉撞破,自己倉惶離開時,射向焦順的那一箭未曾回收,心下不由的大是後悔。

待要搪塞,李紈又點明瞭那石板上有深深的印痕,最後只得賠笑央求道:“是我一時技癢,所以在林子邊兒射了一箭,好嫂子,我以後再不敢胡鬧了,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哼~”

李紈冷哼一聲,面色卻也和緩了不少,抬手點指著探春道:“素日裡我只道你雖膽大,卻是個知進退的,哪想到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次我既往不咎,但那弓箭寶劍你都必須交出來!”

不等探春辯駁,她又繼續道:“這時節,常有人在那桃林裡玩耍,昨兒素雲還撞見妙玉師太要去摘桃子呢,聽說焦兄弟也在裡面……倘若你這一箭射出去,正趕上有人從林子裡出來,卻該如何是好?!”

“太太如今雖住進了園子裡,可事情都還是我管著,這樣的事情我又怎能坐視不理?你若不肯交出來,我怕也只能去請太太做主了。”

聽到這裡,探春就知道弓箭說什麼也保不住了,於是退而求其次就想把長劍留下。

不想李紈仍是大搖其頭,表示若探春還想練劍,她可以做主讓人用好木料打造一柄,保證分量相差彷彿又不用擔心傷到人,豈不是兩全其美?

探春最後只好將一應兵刃,全都上交給了李紈。

眼瞅著李紈帶著那些東西得勝而歸,她正氣餒不已,忽見趙姨娘從斜下里閃了出來,做賊似的問:“大奶奶一大早的找你做什麼?”

“跟姨娘無關!”

賈探春遷怒的橫了她一眼,邊往外走邊道:“我要去瀟湘館探望林姐姐,姨娘若沒什麼正經事兒,還是早些回去吧。”

誰知趙姨娘從後面趕上來,一把拉住她壓著嗓子再次追問:“方才素雲手裡捧著的,是不是就是你打算用在焦大爺身上的那些玩意兒?”

“是又怎樣?”

探春看看丫鬟們都離得遠,便也咬牙悄聲道:“實話不瞞你說,昨兒我只差一點就射死那惡賊了!”

趙姨娘嚇了一跳,但想清楚差一點的意思應該就是沒射著,不然這麼大的事情只怕早鬧的闔府皆知了。

當下也不理會這茬,喃喃自語道:“才剛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就……那晚果然是她!”

“什麼是她?姨娘說什麼呢?大嫂子身上有什麼不對嗎?”

探春只隱約聽了半截,又見趙姨娘半是驚喜半是咬牙切齒的,不由也開始狐疑起來。

“沒!”

趙姨娘忙撇開她,欲蓋彌彰的道:“我正要找大奶奶商量乞巧節的事兒,你自去你的瀟湘館就是了。”

說著,丟下賈探春興沖沖的去了。

似她這般說辭,賈探春如何肯信?

自是咬定了這其中必有蹊蹺,略一猶豫,便悄悄的綴在後面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