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國喪初理家(第1/2頁)

作品:《貴女穿書守則

前世,夏初在皇后的位置上直到死,都沒有人可以撼動過。

她無疑是一個聰明過人的女子,否則以皇帝對她孃家的猜忌之心,早就可以將她廢掉,重新立一個可以讓他完全放心的嬪妃當皇后。

但她沒有落魄到那一步,她不爭不搶不吵不鬧,只是安穩又牢固的佔住了正妻的位置,做一個賢良淑德天下表率的一國之母,女子典範——只因她從小受得教育就是如此。

嫉妒是天下每一個女子的本能,她也一樣,只是她比旁人更理智冷靜,不會被嫉妒衝昏頭腦,也不會被表象遮蔽雙眼。

每一個被家族培養出來的優秀女兒,都不會是什麼純情少女,做著不切實際的美夢。她們學習的內容不僅僅有女紅才藝,也包括了揣摩人心。

將一個人從裡到外赤裸裸的剖析開會是多麼的黑暗,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是無法體會的。親眼看著曾經無比信任的貼身婢女面無表情的說著自己內心的想法,哪怕知道對方是被下了藥的,她也無法再輕易的相信任何一個人!

她想,有時候她應該感謝家族這種殘忍的做法,不管那一刻曾經痛得多麼撕心裂肺,在真相戳破之後,便恍然破繭而出的新生。而後再遇上下一個人時,即使再愛,也能保持冷靜,分辨出他的真心與假意。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碰上真心人,只是那樣的人,在她們的世界裡,終究是極為少見的異數!

也正是因為她所受到的這些教養,讓夏初始終對皇帝這種生物存在著一種本能的懷疑。

曾經……那個人對她也是極好的,那些溫柔繾綣並不作偽,只是某一刻他坐上了那個位置,有些東西便漸漸變了味道,變得虛假起來。

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會一成不變,而最為善變的,自然是人心。

而且,當今的做法也未免太過簡單粗暴了些,直白的叫人有些不忍直視。沒看見溫氏臉上的不以為然麼?她同樣是世家出身,這些深層次的東西只怕早就在她腦子裡過了一圈,剝去包裝好的外殼,剩下的東西……自然是骯髒醜陋的。

可是再難看的真相,包裹上光鮮亮麗的外殼,就足夠愚弄世人了。

當日下午,便有聖旨下詔,著令京中三品以上百官命婦進宮哭靈。同時,她打去夏家探訊息的丫鬟也回來了,告訴她家裡頭都準備好了——太上皇畢竟已經病了一段時間了,京中的許多人家早就準備好了裁剪素服用的布匹,夏家亦是如此,因此倒也不是很忙亂。

“明兒我和母親進宮哭靈,家中就由元敏多照看著些。”是夜,用過了一餐素食,溫氏喊了夏初到身邊吩咐道“我原本還想多帶你一些日子,不想這麼快你就要獨當一面了。”

太上皇歿了,舉國同哀,宮中治喪,百官自是跑不掉的。將軍府的兩位當家夫人都是誥命夫人,顧老夫人更是品誥命,雖是一把年紀了,在****的聖旨頒下之前,拄著柺杖還是得進宮去。夏初這時候就不由得慶幸了,洛子謙雖有個當三品官的兒子,但她本身的品級卻不是很高,不過是四品恭人,不在其列。

夏家的女眷,有資格入宮哭靈的,一個都沒有。

而夏初方出嫁,雖有世子妃的名號,但並未請封,並沒有正式的品級賜下,也不夠資格。再者這世間多是夫榮妻貴,顧騰自己還是個小將,這樣的‘體面’自然還落不到她頭上來。

夏初自己也不是很想進宮,縱然宮裡有個趙嫣然會照拂於她,不過她如今只怕都自顧不暇了,又哪裡顧得上旁人呢?——皇后作為兒媳,還要跪得更虔誠!

哭靈可不是什麼輕省事!

既不能哭得太大聲,以免驚到亡靈,又得表現的足夠悲傷,不能假惺惺的乾嚎,一旦叫人現了,那可不就只是自己吃掛落的事兒了!不過有經驗的命婦都會準備充分了才去,幾個時辰的哭靈,又是跪拜又是痛苦的,只怕都能把人哭暈過去!

皇帝薨逝,至少也要停靈七日。百官和命婦哭靈,少則三五日,多則半個月,這段時間府中總不能沒有人主持事物,溫氏也只好把一切都教到夏初手中。

兒媳婦太年輕,又是輪到國喪這樣的大事,她有些怕出錯也是有的。索性這些日子觀察下來,夏初這孩子還是很穩重的,雖是話不多,但她並沒有不懂裝懂,確實都是瞭然於心的。便是偶有疑問,也會私底下尋了她再問過,因此溫氏待她還算放心。

夏初聞言,頓時肅容,恭敬的點頭“母親放心,兒媳會小心應對的。”

溫氏見她十分的篤定,這才將餘下的三分擔憂暫時彈壓了下去……雛鷹展翅總要學著自己飛,叫他們自己去試一試也好!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大亮,一架罩了白布的馬車便載著顧老夫人同溫氏離開了顧家的大門口,夏初立在門前目送了馬車走遠,這才在周圍的人家門前掃過,見滿目俱是掛上了白燈籠,便是朱漆的大門也換上了玄色的門套照著,因天還未亮,瞧著竟有幾分森森陰氣。

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可是凍著了?”與她盡在咫尺的顧騰察覺到夏初的異動,不禁有些關切的問道。如今秋老虎早已過去,馬上就要進十二月了,夏初卻還穿的單薄的秋衫,他會擔心也不奇怪。

京城地勢偏北,遠比南方氣溫要低寒一些。

“沒有,就是見這天氣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夏初搖搖頭,看了一眼天色,說道。

“無妨,馬車上蓑衣油紙傘都是帶得齊全,晚上我再去接祖母和爹孃回來便是。”顧騰以為她是擔心他們沒帶雨具,連忙小聲道。又看了她一眼,接了自己的外氅批在她的肩頭“你身子弱,平日多穿些,萬一受了涼,還是要喝藥的。”

這是當她是小孩子,還怕喝藥?

大氅十分的暖和,尤帶著幾分體溫,以及他身上清爽的七夕。即便夏初一點都不覺得冷,卻還是情不自禁攏了攏大氅的衣襟,對他抿了抿唇“我知道了,你今兒不是還要去西山?”

“是呢!”顧騰點點頭,西山大營負責皇城的安寧,這會兒正是用人的時候,他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要出門,這大氅還是你披著吧,我一會兒回屋去取來便是。”夏初又解了大氅塞進他懷中,補充道“我身子好得很,況且屋裡一點也不冷,你放心,快去吧!”

“那好,家中勞煩娘子操持著,我晚上交了班就回來。”顧騰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有些隱隱的遺憾。新婚燕爾,他又是嘗過魚水之歡的久曠之身,待那事兒還是有幾分留戀的,如今這喪事一來,即便不用分房睡,也是幹躺著睡覺,什麼事都做不得。

縱然他意志力極強,可嬌妻在側,忍一晚上已經是極辛苦了。

這接下來可是三年大功……只是想一想便覺得暗無天日一般,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出了忍耐,他也沒有別的法子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