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

看著血流成河的大街，經過了一晚上的廝殺，現在已經面目全非。沒有人收拾，即便大街上躺著的，有自己的親人，即便有自己的愛人，也不能從躲避的角落裡面出去。

因為一旦出去，他們也會死，會死的屍骨無存。甚至生不如死。

他們誰也想不到，為什麼只是一個晚上，京都會有這麼大的變化，為什麼明明平和的大楚，會在繁華平靜了還不到二十年，又開始陷入戰亂。

這究竟是為什麼。

昔日所有的一切，那些自己所珍惜的，如今都不復存在。那些昔日自己追求的，現在都沒有任何作用。

如今他們要想的是，他們得怎麼活著，如何生存，而不是怎麼好好的享受生活。

彭峻的突然起兵，殺的所有人措手不及。不僅僅是京都的百姓，還有大楚皇宮裡面的楚王韓燁。現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或許正在跟彭峻談判，或許正在跟彭峻做最後的頑抗。

總之，那些現在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們到底是生是死都跟自己沒有關係。因為他們是生是死，都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墨染每走一步，都好像被人用刀子刺進自己的心臟。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生的那麼突然，那麼觸目驚心，那麼的讓人心痛如刀絞。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楚王御賜的用金粉提的虞府兩個大字的牌匾，此時已經歪歪的摔在門口。大門敞開著，裡面一片凌亂。

鮮血灑滿了青石地板，昨天還生龍活虎的人們，今天已經全部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墨染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身子卻不受控制的奔跑起來。

“虞姨。”她好像突然找到了自己的精神，支撐自己在這熟悉的地方四處搜尋的力量。她開始瘋狂的跑起來，對著自己面對的一切事物，大聲的呼喊，大聲的呼喊道“虞姨！”

墨凌風的身形突然閃現，站在一處房頂上，對墨染道“在這。”

墨染身形跟著一顫，循著聲音望去，看見墨凌風站著的位置，雙手緊緊攥拳，施展輕功縱身飛躍過去。

那是虞金雪的書房，她這段時間就喜歡在書房整理賬目。墨染臨走時候還特意跟虞金雪說，要她注意身體，不能那麼操勞，不能為了自己的生意，把自己的身體都給毀了。

虞金雪笑著點頭答應，也囑咐墨染，不管到什麼時候都得高高興興的，無憂無慮的活著。

要勇敢的面對一切。

虞金雪是擔心墨染去萬景閣的時候遇見墨凌風，遇見那個冰冷的墨凌風，怕她會吃不消自己爹爹那古怪性格。

結果沒有想到，墨染和初次見面的爹爹，和墨凌風相處的卻好得很。墨染本想著把這件事，這件好事轉告給所有人，轉告給虞姨，讓她們也都為她終於見到了自己爹爹高興。

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現在竟然面對的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墨染看著那已經被墨凌風推開過的房門，裡面寂靜無聲。似乎都能感覺到冰冷的，令人心臟停止跳動的死亡的氣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抬起腳步走進去。走進那個溫暖的，每日都會成為虞府最後熄滅燈光的地方。

她看見了那個躺在地上的女人，看見了那個穿著一身淡紫色長裙的女人，她的心口被人刺了一劍，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裙。

一劍致命。殺死虞金雪的人，絕對不是普通計程車兵。

虞金雪雖然沒有紫漣麒她們那麼強大的武功內力，但最基本的防身術還掌握了一點，所以如果是普通計程車兵，他們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殺死她。

而虞金雪顯然連反抗都沒有反抗。

墨凌風走到墨染身後，聲音始終淡淡，道“兇手也是個用劍高手。”他也證明了墨染心中的猜測。

沒錯，殺死虞金雪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是一個用劍高手，所以是誰，是彭峻嗎？

他能用劍，所以難道是彭峻親自帶人過來，將虞姨給殺了……

他為什麼要殺死虞姨，虞姨跟他們沒有任何恩怨。

墨凌風好像聽見了墨染的心裡話，耐著性子解釋道“虞金雪和沉香相識，彭峻反叛，沉香那邊很快就會得知訊息。虞金雪肯定不會站在彭峻身邊，但彭峻需要虞金雪的財產。”

墨染的指甲韌進了肉裡，手掌一片溼潤。“只是因為想得到虞姨的錢，就把她們全府的人都給殺死嗎？虞姨絕對不是為了錢不要性命的人，如果彭峻只是要錢，虞姨絕對不會死的。”

墨凌風道“還有蕭瓊。”

墨染的身形驀地一顫。

墨凌風本不想把事情說的這麼明白，但墨染似乎更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彭峻需要蕭瓊做人質。他造反的事情瞞不了多久，蕭銘銳和龐煜龐會立刻聯手興兵京都。彭峻一個人的勢力，無法跟蕭銘銳和龐家兄弟抗衡。他需要蕭瓊。”

墨染只覺得自己仿若遭到雷擊，竟驀地笑了。

墨凌風奇怪的看向她，不明白她這是突然怎麼回事。如果傷心，大哭就是，或者內心毫無波瀾，對生死之事置之度外，可是笑，算怎麼回事？

墨染道“這不會也是彭峻早就打算好了的？他從一開始就想跟蕭瓊成親，因為他需要用蕭瓊做自己的人質，以此來控制蕭伯伯在平津關的大軍嗎？他想的還真是長遠啊……不過小人的想法不管什麼時候都無法跟真正為國為民的大家一樣。他以為手裡有了小瓊，就扼住了蕭伯伯的軟肋，簡直是笑話。”

墨凌風贊同的道“確實，蕭銘銳不會因為一個蕭瓊，將整個大楚的安危拋在腦後。”

“所以即便他手裡攥著小瓊的命也沒有用。”墨染這句話完全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只有她知道，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裡痛苦成什麼樣。

她的心簡直都在滴血。

事情結束之後，她要怎麼跟小瓊說明這些，小瓊要怎麼承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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