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會有的。”墨染堅定的看著霍衍，聲音滿是篤定。“只是你還沒遇見而已，我跟你保證，總會有人站在你的身邊一直支援你，只是在那之前，你得自己先開啟自己的心門。如果你不管對誰都是一堵冰牆，那即便他們想接近你，想保護你，想支援你，他們有什麼辦法？”

“人的人之間的感情都是相互的，不能是一方的付出。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都是雙方不斷的付出。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比對方少付出了點，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比對方多在乎對方一點……

“我是不是說的有些亂啊？哈哈，我每次都是這樣，其實我是最不適合講大道理的，因為我其實沒有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尤其是對你，我知道的，你從小時候就開始經歷各種事情了，有些大人都承受不來的，你都可以照單全收。”

霍衍微微一笑，道“都是小事而已。不過我倒是很感興趣，你既沒有經歷那麼多，又是怎麼把這些事情都想的明白，說的透徹呢？是雲姨對你說的？”

墨染點點頭，沉吟了下，道“算是吧。乾孃對我說的是最多的，然後就是連翹姨娘，虞姨……總之很多人啦，大家都在動不動就跟我講這些事情，用我遇到的事情，用她們遇到的時間，跟我一通說，有時候一樣的事情，一樣的道理，他們也會不厭其煩的跟我說好多遍。只要生了，只要有機會，他們就在我耳邊開課了，哈哈。是不是覺得他們也跟小孩子似的，明明我什麼都知道了，我已經都記住了，還能一遍一遍的講。”

“大概因為他們真的關心你。”霍衍輕聲道。眸色雖然笑著，但仍然讓人感覺不出任何溫暖。

墨染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因為霍衍從小除了跟他的外公霍毅生活外，身邊根本沒有一個人真心待他，真心的對他好。而就算是霍毅，他也是為了讓霍衍儘快成為人中龍鳳……

他不斷的給霍衍巨大的壓力，逼著他學習，讓他變得更優秀，卻忽略了他的童年，忽略了他已經在無形中失去了自己原本的人生。屬於孩子的，無憂無慮的人生。

一直到現在，霍衍都是一個人，沒有人跟他講這些道理，即便大多數人可能聽了之後會覺得太囉嗦的道理，卻是沒有一個人跟霍衍說的。

只能靠他自己去琢磨，去感悟，至於執行與否，也是他自己決定。幸而他還能決定自己是否怎樣去做。

墨染雖然跟霍衍見面次數不多，但實在對這人討厭不起來。即便他是人人恨不得扒皮抽筋，殺之而後快的大魔頭，她還是討厭不起他。

或許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傷害過她吧。又或許，是因為她從小就已經聽很多人再說他的事情了。

而自己耳邊聽說的那些，來源於自己的乾孃，姨娘，慕容大哥……他們似乎都沒有真正的憎惡霍衍，尤其是乾孃，即便當年說出那種話，她心裡仍然惦記著霍衍，把他當成自己真正的家人看待。

所以墨染的心裡才會一直對霍衍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對他很瞭解，但又不瞭解，明明沒見過幾次面，卻每次見面都感覺很熟悉，很親近。

所以她才會在看到霍衍露出這種神色的時候，心臟一陣陣揪痛，好像被人一把抓住心臟，毫不客氣的往外揪，要將她的心臟從身體裡面揪出來。

她應該比那些人更瞭解霍衍一點吧，比那些道聽途書的人，那些甚至都沒有見過霍衍，跟霍衍完全沒有交集的人，他們只是聽著那些傳聞，就開始在霍衍的身上添油加醋的人。她比他們對霍衍瞭解的多了。

“你知道嗎？其實幹娘一直都很在意你，這麼多年，她也一直都在關注你。”墨染終於將心裡話說出來。“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騙人。而且乾孃的性格，我想你跟我一樣清楚。她從來不會真的恨誰。”

“所以她才能活得一直輕鬆。”霍衍的聲音裡面好像帶著溫暖的羨慕。“也正是因為她的不恨，才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做出的罪惡的事情，甚至是心中的懺悔……無法被原諒和救贖。”

“可明明乾孃已經對那些人不恨了，他們又何必再自我摧殘，乾孃的不恨就是原諒，就是釋然和放下啊。之後的事情，對於那些人，他們只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霍衍輕聲道“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人可不都是這樣，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如果能自己過得去自己心裡的坎，這世間就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了。

人不管到了什麼，最難以打敗的只有自己。

墨染道“既然你都清楚，又為何還要繼續庸人自擾呢？不去管那些不懂你的人，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對你如何評價，你都全都拋在腦後，只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了。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珍惜那些在乎你的，不要讓他們寒心。”

霍衍好似深吸了口氣，沒有回答墨染的話，轉過頭又去看外面黑下來的長街。

“龍龍，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但你必須得嘗試。”墨染輕聲勸導。“你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但至少先從我乾孃開始，相信我，她絕對不會害你。而且一旦你多邁出一步，主動承認你心裡認為你犯下的錯誤，她肯定會原諒你，你也會比現在輕鬆的多得多。”

“如果是你。”霍衍突然道。

墨染一下安靜下來，仔細聽著霍衍之後要說的話。但他卻沉默了很久，好像在心裡糾結，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將那些話說出來。

墨染不知道怎麼，自己也跟著緊張起來。她將筷子撂下，也沒追問，只安靜等著霍衍往下說。

驀地，他回過頭，那雙深邃的眸子直視著墨染。

“如果是你，我能試著去相信嗎？”他的聲音就好像從遙遠的月宮飄飄蕩蕩下來，落盡墨染的耳畔。

墨染放在桌子上的手跟著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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