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終南別業

作品:《圍棋血風錄

謝春霖和梁魏今一見面,就談了多半日。顧墨白對這些棋界風雲不甚熟悉,聽得似懂非懂,卻也只能在一旁陪著。再看西安棋院的幾位弟子,也都興趣索然。

好不容易兩人談完了,梁魏今說“你難得過來,就別見外了,住在我家裡即可。顧師侄受些委屈,我這徒弟陳淳甚是想你,不如安排你們住在一處。”

顧墨白心中一喜,他這些天和師父形影不離,難免有些拘束,分開居住正合他意,當即便答應下來。他隨陳淳來到宿舍,房間很是寬敞,裡面還有一張空置的床,他正好拿來用。兩人幾年不見,都有一肚子話想說,一直聊得天昏地暗。

陳淳道“你在河南那邊聲名鵲起,真是讓人羨慕。我當年就知道你棋才出眾,看你這幾年的進步,打心眼兒裡高興。好在我也沒有虛度光陰,從河南迴來以後就覺得棋藝大漲,只是比起你來恐怕差距又拉大了。”

顧墨白笑道“你別不知足,四年裡升了兩品,這個度也很快了。”

“這確實出我的預期。我原計劃每三年升一段,等我三十二歲,年富力強之時,便可外出遊學。現在只要再下好一次大賽,就能升到六品,也許那一天很快就能到來。你又怎麼打算的,啥時候出去遊學,還是說這已經是你的第一站了?”

“這次出來,師父只說是受梁院長之邀前來拜望,讓我路上隨行。至於我遊學的事,他根本沒有提,我也不清楚他的意圖。過幾日我再問問他,能不能讓我留在這裡學習。”

“對對,你問問他,最好就住我屋裡不用動了。許知遠跟石俊現在怎麼樣了?”

“許知遠現在也升到了七品,沒你快就是了。石俊在峨眉道場,之前還跟他有通訊,當時他定上了九品。這兩年不知為什麼就沒有訊息了。”

談起往事,兩人不免一陣唏噓。許知遠從床鋪下拿出一冊書遞給顧墨白說“這書當年讓你受了不少苦,今天你既來了,就把它帶回去吧,把他們湊成全本。”

顧墨白接過一看,原來是一冊《無心譜》。《無心譜》一共四冊,有兩冊一直在顧墨白手裡,石俊本來拿了一冊,離開道場時留給了顧墨白。陳淳也有一冊,從白雲道場回西安棋院時把這一冊帶到了西安。今天突然看到這本書,顧墨白百感交集,翻開一看,現這一冊記載的是一些理論,和那三本不同。他問“這冊我還沒看過,你都仔細讀了?”

“可以說爛熟於心,我棋藝能夠進步也從中得益不少。現在我用不到了,你正好把他們湊在一處。”顧墨白也不推讓,直接收了起來。

顧墨白在西安棋院待了幾日,一直沒看到師父,也沒人約束他,他便和其他客座棋士一起學習。西安棋院也有棋手每天掛盤講棋,而且不只一個人講,是多名棋手在不同的講堂開講,大家可以選擇自己想聽的棋局。講棋時不是一味聽主講人講解,而是大家一起討論。要是哪手棋引起爭議,馬上就會有人提出,其他人再各自提出意見,直到把區域性變化分析透,再往下進行。如此一來,棋局講解地極慢,一局棋要講好多天。可在討論中,大家也能獲得很大提高。

顧墨白參加了幾次以後,也開始大膽言。他現在是六品棋士,提出的意見相當精當,很快就受到了大家的認可。他也很享受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

課程以外,顧墨白本想和這裡的棋手交交手,陳淳卻很熱心地帶他去看西安名勝。顧墨白難得出門,又是少年心性,倒也願意跟著陳淳長長見識。

一轉眼就過了五天,梁魏今突然把陳淳和顧墨白都叫了去,讓他們二人準備行李,隨他去終南別業,謝春霖也同去。顧墨白好生失望,他本打算就此留在西安棋院學習,爭取拿下第一封推薦信,卻突然之間就要離開,學習的事情怕是要耽擱了。但師父既然去,自己也只得跟著。好在來的時日不長,略做收拾即可。第二天一早,一行四人便離開了西安棋院。

路上,顧墨白向陳淳打聽終南別業是什麼地方。陳淳道“終南別業是我們棋院的一處老宅,位於終南山中,據說前代祖師曾在此修業,現在常年沒有人住,只有盛夏時偶爾來避暑。”

顧墨白聽了心中更是疑惑,現在已是初冬時節,天氣寒冷,怎麼又跑到山裡去了?難道兩位老人家這麼好的興致,非要結伴看看山中的景色?

從西安城向南五十里便是終南山,再走五十里才到終南別業,縱是山路崎嶇難行,一天光景也就到了。終南山由於離西安近,很多失意者都曾到此隱居,其中不乏王維、孫思邈、王重陽這樣的著名人物。陳淳對顧墨白說,時至今日,山上仍然有人在隱居,好幾處洞窟都有人住,大家路過時一般會主動繞行,不去驚擾他們。

謝春霖笑著對梁魏今說“你們把別院建在終南山上,就不怕別人笑你們走的是終南捷徑嗎?”

梁魏今也笑道“那都是唐代舊事,這裡一千年都沒出過天子了,就算有捷徑也該堵死了。”

顧墨白沒聽明白,陳淳向他解釋道“唐朝有個人叫盧藏用,在朝中不受重用,便來終南山隱居。可他並非真心歸隱,而是借隱居來求名,還想方設法地自我宣傳,終於被皇上知道了,封他做了大官。後來很多人想做官,也學著盧藏用的樣子敲鑼打鼓地隱居,地點就選在皇城之外的終南山,大家便笑稱在終南山隱居其實是做官的捷徑,因此留下一個終南捷徑的說法。”

傍晚時分,一行人便到了終南別業。這是一個帶院子的三層小樓,孤零零地樹立在一座小山峰頂上,四下絕無人煙。梁魏今提前吩咐了兩個弟子來打理,屋內的塵土已經擦乾淨了,門窗都掛上了厚厚的棉布簾,棚子裡堆滿了柴,屋裡也生上了火。四人凍了一天,一進別業,都覺得十分暖和。

梁魏今很是滿意,告訴那兩名弟子第二天就可以回城了,只留下他們四個即可。顧墨白還是和陳淳住在一間,湊在一起還能暖和些。梁謝二人各住了二樓一間臥室。別業裡儲存了很多紅薯、白菜、蘿蔔等食物,完全可以撐上兩三個月,用水需要從山腰取泉水。當晚,他們煮了些紅薯和蘿蔔充飢,吃得沒滋沒味。

顧墨白本以為是來度假,可看了這頓晚飯,心中好生失望,不禁疑惑在棋院裡生活得好好的,卻偏要跑到山裡來受罪,這兩位大師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喜歡圍棋血風錄請大家收藏圍棋血風錄本站更新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