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稀客

作品:《圍棋血風錄

胡潤溪也開始調整自己的生活,再不去喝酒看戲,而是一門心思投入到了棋盤上。他對顧墨白充滿了鄙夷,雖見他最近進步神,但自信絕沒有到能和自己爭勝負的程度,因此也並不研究顧墨白的棋,而是鑽研當代名家徐星友、範西屏、周東侯等人的棋。

一日,胡潤溪正在房中打譜,忽聽有人敲門,便隨口喊到“進。”沒想到,來人竟是霍佩佩。

胡潤溪滿臉堆笑,趕緊起身相迎。“稀客,稀客啊,師妹得有多久沒上我這兒來了?”

“我找顧墨白,他不在房裡,不知道哪兒去了,所以來你這兒坐坐。你在幹嘛呢?”

胡潤溪一聽這話,對顧墨白又多出三分恨意。他不僅要擠掉自己做內弟子,還和道場裡的大美女感情熱絡,實在可恨至極。便淡淡地回了一句“那還用說,還不是準備比賽?都說你現在跟顧墨白老是在一起,怎麼連你也找不著他?”

“誰這麼亂嚼舌頭?自打你們定下了爭棋,我有好多天沒見他了。”

“真的?這小子,誰知道去哪兒了,莫不是大賽將臨,跑山下放鬆去了?”胡潤溪自然知道顧墨白現在天天在皕家樓打譜,早有熟識的弟子跟他說過,只不過沒必要告訴霍佩佩。

霍佩佩眉頭一蹙,說“那倒應該不會。對了,我也好多天沒見你了,你那天膽子怎麼這麼大,敢公開反對師父的決定?”

胡潤溪嘆了口氣,說“師妹,我這不是膽子大,而是別無他法。你看,我當了這麼久七品,師父也沒把我收為內弟子,大家都看出來了,師父這是不喜歡我。要是顧墨白這麼個突然竄出來的棋手都能爬到我頭上,我豈有出頭之日?”

“那你也不用說什麼退出道場的話啊?”

“其實我早就想好了,往上既升不了六品,又進不了內弟子,我在道場待著還能有什麼前途,徒耗年歲罷了,倒不如早日下山,謀個生計。所以這次爭棋,正合我意,走之前再給自己爭取個機會,若是贏了,進了內弟子,將來進步更快,或許六品不在話下。若是輸了,便可堂堂正正地離開。”

“你這種七品棋手,若是進了棋館任教,一月不得三十兩有餘?我看你是苦日子過膩味了,想出去享享福。”

“這叫什麼話?我若真走了,職業棋士的生涯也就斷送了,今後只能靠教棋為生,再難以涉足勝負世界。這次爭棋,就是我最後的機會。”

“你要有這種破釜沉舟的信念,說不定還真能贏。”

“我本來就比他高一個品級,他一個剛升上來的八品棋手,憑什麼和我爭勝負?這次爭棋,我必須要贏。”

“你的棋嘛,我自然瞭解,咱們交手過很多次了。可顧墨白的棋,誰也說不明白,而且進步神,過幾天不知道又是什麼樣子了。”

“不妨,我三十年的功力,豈是他一朝一夕可以企及的?況且爭棋和普通的比賽不同,這種大勝負裡,憑著一時靈光是贏不了棋的,他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難免會出現心理波動。我們倆爭棋,你會不會偏向他?”

“我為什麼要偏向他?都是師兄弟,我誰也不向著,我全程看熱鬧,只要你們的棋下得精彩就行。”

“真的?顧墨白聽了該傷心了。”

“哈哈哈,誰管他!對了,說正事。我今天來是替張教授傳個話,比賽的時間定下來了,十天以後第一局開賽,五天後我們一起前往洛陽。張教授還說,你和顧墨白若不想同行,還可以分開上路。”

胡潤溪想了想說“那我單獨去,不跟大家走了。”

“那好,張教授說,到了洛陽以後,大家去龍門大街錦雲客棧集合,那裡有瑞興福的人負責接待。”

通知完胡潤溪,霍佩佩晚上又來找顧墨白,還是同樣的事情。顧墨白問“都誰要去啊?”

“師父、我爹、張教授肯定是要去的,內弟子們基本也都要去,還有就是跟胡潤溪關係好的幾個弟子要去給他助威。”

“你也要去?”

“當然去,又不像你們男人,我能出去玩玩機會多難得!”

“人這麼多,路上不自在,我還是自己走吧。你乾脆也跟我一起走,一路遊山玩水多有趣?”

“哈哈哈,別了,我肯定跟我爹走。你要是自己走,就去龍門大街的錦雲客棧集合。”

顧墨白無奈,又問了許知遠,他倒願意和顧墨白同行。兩人計劃好行程,提前一天便離了道場,趕往洛陽府。

白雲山離洛陽城不遠,只一天多就到了。洛陽是著名的古都,名勝古蹟不計其數。可是心裡裝著棋戰,顧墨白也無心閒逛,直接來到了錦雲客棧。龍門大街正對著龍門山,在洛陽城南不遠,因為有龍門石窟的名勝,因此也成了繁華的觀光勝地。

錦雲客棧跟顧墨白所想的大不一樣,佈置得十分隆重。門前鋪著紅毯,紅毯旁擺了兩排花籃,中間拉著橫幅,寫的是“歡迎各位棋界貴賓蒞臨指導”,還有一幅寫的是“預祝胡顧十番棋圓滿成功”。大廳里人頭攢動,既有賽事的工作人員,也有聞訊而來的棋博士們。門前有人負責接待,見了顧許二人,問道“兩位也是來觀戰的嗎?”

許知遠說“不是觀戰,我們就是參賽棋手,他是顧墨白八品。”

那人吃了一驚,連忙伸手相請,又高喊一聲“顧墨白八品到——”

這一喊,大廳裡立刻亂做一團,不少棋博士都圍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把顧墨白拉到桌邊,好幾個人已經展好了紙,蘸飽了墨,隨時準備記錄。大家七嘴八舌地問了很多問題,顧墨白雖沒聽清,但心裡明白了個大概,他們這是想要作賽前採訪啊。這還是他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有些受寵若驚,但無奈人多嘴雜,難以應付,便道“你們慢慢的,一個個來,亂哄哄的讓我怎麼回答?”

離他最近的一個棋博士說“您能不能先談談對這次的爭棋有多大把握?”

“這個嘛,我跟胡潤溪也是第一次交手,但他比我高一品,又是分先的棋份,當然是他佔上風。”

“您對他的棋瞭解嗎,準備用什麼樣的策略來比賽?”

“既然是第一次交手,自然瞭解不多,所以也談不到什麼策略,還是要以我為主,揮我自己的風格。”

“這是您第一次參加兩日製的棋戰吧,有信心快適應比賽節奏嗎?”

“確實是,我以前還真沒下過兩日製的棋,大概可以下得更悠閒一些吧,遇到想不明白的地方,多思考一會兒也沒什麼。但我聽說這種棋很累,下完一盤往往要掉幾公斤體重,所以我也在研究如何合理飲食。”

“聽您所說,好像是以很輕鬆的態度來備戰的,是因為沒有太大的壓力嗎?”

“壓力當然有,但第一次爭棋,對我來說更像是一種學習,每天提心吊膽的也不能增加你的勝率,不是嗎?不好意思,失陪了。”

回答完這幾個問題,顧墨白起身走了。棋博士們卻大感失望,覺得顧墨白還是太年輕,不明白這種比賽的重要性,好像也沒有做太充分的準備,以這種態度參賽怎麼能取勝呢?

其實,顧墨白所說的沒一句是實話。

喜歡圍棋血風錄請大家收藏圍棋血風錄本站更新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