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9章 消除(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就在不久前,我們為了抵禦可能存在的致幻反應,服用了為我這個精神病人特製的藥物,那是一些針對神經和激素,對普通人的身體充滿了副作用的藥物。哪怕是阮黎醫生初步檢查了個人的體質,針對性進行調配,也不可能完全消除那些可能存在的負面反應,畢竟,在這趟旅程中,沒有人會攜帶那些笨重的專業裝置,也就無法做到儘量客觀的檢定。僅僅從結果來看,藥物似乎是有效的,並非單純是指當時,有那麼一段時間,灰霧稍稍褪去——那樣的景象,從之後的情況來看,更像是一個陷阱——而在於阮黎醫生的反應。

無論阮黎醫生是不是這個中繼器世界的“神秘抑制力”的體現,她對“神秘”的抗性,也都比其他人要強得多,這個結論是完全可以肯定的。那麼,當她和我們一樣,於最初的時間段,感受到那灰霧瀰漫的死寂景象,也就可以證明,當時不僅僅是有“神秘”,而且,也一如猜想,有非神秘的致幻反應在干擾個人感知。

於是,阮黎醫生服藥後,致幻反應被抑制,她看到的是,和我們截然不同的景象。而我們雖然也服用了同樣的藥物,然而,卻沒有對“神秘”的抗性,因此仍舊墮入“異常”之中。

這一切,並不是阮黎醫生和我們之間,誰的經歷才是正確,亦或者是錯誤的問題。同樣呆在一個休息點,而且還是共同行動,看到的景象不一樣,而被各自看到的情況干涉著,但也不會被他人所身處的情況干涉,就如同“現實”這個東西。在那一刻被剖成了兩半。對人類來說,能夠對自身產生干涉的存在,就是“現實”。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現實”可以被視為不止一個,而我和其他人。包括阮黎醫生在內,同樣堅持著那個自己所能體會和感受到的“現實”——這才是我們產生分歧的源頭。

我可以理解這種,針對自己和針對阮黎醫生的“現實”不同的情況。即便堅持自己的正確,卻又不能在設身處地為對方著想時,否定對方的正確性。

不過,產生這種分歧的最大原因,我想了很久,雖然不能否認。“神秘”一直在揮作用,哪怕是阮黎醫生所面對的“現實”,本身也存在某種隱性的“神秘”,但其中揮了最大作用的,應該還是致幻反應。

當時無法確定,是否真的存在致幻反應,又是何種物質導致了致幻反應,而僅僅是一種最能令當時的人們接受的假設。但在經歷了更多情況後,回頭想想,當時到底是什麼。造成了我們之間的不同,唯一能夠想到的“幻覺”,反而被證實了。是存在的。

“神秘”在很多時候,都會以幻覺的方式產生。但是,“神秘”和科學中的幻覺概念,在本質上卻是不一樣的,“神秘”所產生的幻覺,可以直接影響物質,但是科學中的幻覺概念,卻最多隻能從側面去影響人們的行動。當“神秘”之中,摻雜了正常科學性質的致幻反應。那麼,在致幻反應被解除後。往往會給人造成“這不是幻覺”的感覺,而加強對“神秘”的感受性。

同樣服用了藥物。在之後的第二次異變中,阮黎醫生和占卜師等人的反應差異就在這裡。

第一次,我們同時受到致幻反應和神秘的影響。

吃藥後,暫時抑制了致幻反應,但除了阮黎醫生之外,其他人都仍舊沒有脫離“神秘”,所以,看到的那灰霧減淡的景象,並非是即將回到正常,而是仍舊置身於異常之中。

當時,我們聚在一起,可以看到彼此,同樣聽到了槍聲。然而,那個時候,阮黎醫生和我們所身處的“現實”是不同的。阮黎醫生已經回到正常世界,而我們仍舊位於臨時資料對沖空間中,雖然就座標上,我們可以說是“在一起”,甚至可以彼此手拉手,相互交談,然而,這並不是科學性的“時間”和“空間”的理論問題,而是神秘性的“現實”和“存在”的概念問題,這些問題,不是自然物質化的,而是意識哲學化的。

這種詭異的情況,本就是神秘力量的真實體現。

而相對當時的情況,我現在所看到的,又有些不同。我還清楚記得,在情況變成現在這般前,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我主動躍入深深的裂谷中,在夜鴉夸克的追擊下,於三秒內進行了高強度的意識行走,試圖透過意識的力量,逆行抵達末日幻境構造的源頭,將導致休息點墮入異常狀態的“神秘”調整或消除——我當時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完成,但是,卻已經預想到,一旦自己成功進入這種高強度的意識行走,之後所生的細節情況,大概不會留下記憶。甚至於,在意識行走中,是如何“調整”或“消除”的過程,以及追溯末日幻境構造根源時所經歷的一切,十有八九是處於“無意識”狀態下完成的。

現在,我只記得,自己推開了一扇又一扇門,當有些清醒的時候,已經站在那條兩側遍佈大門的甬道中。那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恐怖一直在追逐著我。當我逃出甬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此時此刻的場景灰霧完全消失了,雖然月色屢屢被快流動的雲層遮掩,卻比吃藥後看到的那種“正常”還要乾淨和明晰,讓人有一種極為深刻的,從噩夢醒來的感覺。

夜裡,不知道是什麼時刻,到處都有聲響傳來,不僅僅是荒郊野外的鳴響,還有汽車動的聲音,至於人們的活動,就更是頻繁了。我甚至不需要轉頭,就能看到百米外的車道上,時不時亮起的車燈,在夜色的陰影中格外顯眼。

乾淨的世界,不見一絲霧氣,彷彿在灰霧產生之前,就已經開始瀰漫的大霧。僅僅是一個幻覺。

我也無法肯定,在被捲入臨時資料對沖空間前,所產生的那些霧氣。到底是不是幻覺,倘若真的是幻覺。那麼,當時在休息點的所有人,應該都陷入了幻覺中吧,如此才沒有察覺到。而且,那定然是致幻反應的單純作用,因為,阮黎醫生也體驗著相同的天氣。

有可能正如阮黎醫生她們猜想的那樣,最初產生的霧氣中。充斥著致幻物質,導致人們在那個時候,就產生了幻覺,進而才被捲入了“神秘”之中。整個神秘事件,存在一個不太清晰的脈絡。

我進入意識行走的時候,希望做到的事情是“解決籠罩整個休息點的神秘事件”,所以,理論上,包括臨時資料對沖空間、夜鴉夸克和那不知道藏身何處的異化右江在內,都是目標範圍。不過。竟然可以做到現在這種程度,還真是讓我自己都感到驚疑。

異化右江的強大毋庸置疑,以它的特殊性。即便我在決定進行高強度意識行走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有多大的機率可以將它驅逐。

如今,所有的“神秘”都消失了,神秘事件自然也不復存在。以這種方式,徹底解決了當時已經存在的,以及可能潛在的所有麻煩——不管幕後黑手想要繼續在這裡做什麼,當他使用的手段是“神秘”的時候,就已經宣告失敗。

這是憑藉好運,才能完成的暴力淨化。在我看來。就是最佳的選擇。不過,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我也是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哪怕是現在,直覺告訴我。一切都已經恢復正常,煩人的對手,狡猾的黑手,已經在不斷深化的神秘惡性,都被驅逐得一乾二淨。可是,感性上仍舊覺得難以置信,而理性上,也因為仍舊存在許多疑點,而無法徹底相信是這樣一個情況。

我踩在地面上,總有一種,它會在下一瞬間,就變得黏糊糊的錯覺——應該只是個錯覺,因為,想要製造原先那種強度的“神秘”,沒有預先的佈置,是不可能做到的。既然所有的“神秘”都已經驅除,導致“神秘”的所有佈置,也理所當然已經作廢,敵人想要重現,就必須另找時間。而我們,最慢也會在太陽昇起後離開這裡。

我想,如果這個時候,仍舊有人看到“異常之物”,那麼,基本上可以單純認為是尚未脫離致幻反應吧。

至於,夜鴉夸克和一直沒有現身的異化右江的行蹤,我也暫時不想去理會了。反正,以它們的神秘度來看,區區的高強度意識行走,應該是不可能幹掉它們的。

只要兩者沒有在第一時間對這裡動襲擊,大概就可以認為,它們已經放棄了。

至於,放棄的理由是什麼,對當下來說,已經無所謂——如果,這種放棄仍舊是為了更長遠的計劃,那麼,遲早有一天,會再次將我捲進去。

在那天到來前,暫且就認定自己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好了。我這麼告訴自己,心中重新變得溫暖起來,未知的未來,在已知的線索中,已經開始張牙舞爪,讓人感受到一種恐怖的必然性。一想想自己要面對的敵人,就不由得感到,自己並非沒有準備好,而是,所有的準備,在它的面前,都變得如此蒼白孱弱。在這種情況下,唯有階段性的勝利,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依賴運氣才獲得的勝利,也能讓人不至於徹底絕望。

末日真理教,納粹,以及其他的神秘組織,在我放鬆的時候,一定在抓緊展開各自的計劃吧。環環相扣的陰謀,永遠不會在這裡停止,而我也只能被動迎接那些狂風驟雨。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會用疲累當作藉口去背對它們。

“能力還有所欠缺,但沒關係……”我緊了緊拳頭,十分懷念刀狀臨界兵器在手的日子。

前方,因為生了一些事情而顯得格外激動的人群中,出現了阮黎醫生等人的身影。明明是深夜,但到底還有多少人可以在旅館中酣睡呢?不時有人從圍觀的人群中離開,走向停車場,而停車場也已經有車出來,似乎決定連夜上路。我觀察著這些細節,包括人們臉上的表情憤怒、疑惑、驚恐、憂心忡忡,顯然。已經生的事情讓人感到不安。

這些人應該同樣置身於置換反應和“神秘”中,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後遺症嗎?

阮黎醫生等人在我和夜鴉夸克對峙時就已經失去蹤跡。現在可以看到他們毫無傷,讓我感到安心。另一方面。又不禁想到,他們是否還記得。自己被捲入神秘事件的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