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安全網路終端

大家很快就將店裡所有位置明顯的機械裝置都被找了出來。席森神父憑藉經驗，很快就鎖定了一隻似乎被店員遺留在抽屜裡的平板電腦般的裝置。這個平板裝置落滿了灰塵，顯得陳舊，雖然十分輕薄，但是樣式和質地都給人一種強烈的頹廢感。席森神父在眾目睽睽中熟練地開啟介面，軟體介面十分簡單，背景是黑色，無法識別的統治局語言是綠色，哪些是文字，哪些是數字，我們完全分辨不出來。儘管如此，大家仍舊擠在一起，將頭儘可能伸向螢幕，出嘖嘖的讚歎聲。

“真的很有感覺呀，觸屏的，外表雖然老舊，介面也很簡陋，但就是讓人覺得功能強勁，就像是在遊戲裡看到的那樣。”福的男生興奮地想要伸手去摸，卻被其他人推開，被斥責道“不要隨便亂動。”因為大家都看到隨著席森神父用指頭在螢幕上的點選，好幾個不明所以的選項蹦了出來。

“遊戲裡有這玩意？”崔蒂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我想她大概不怎麼玩《廢土》之類的遊戲吧。

“當然。”福的男生微微露出得意的神色，說“雖然不認識上面的文字，但只要給我一點時間琢磨，就一定能弄清楚。我玩過的外國語遊戲可多了，例如日本的……呃。”他說到這裡，臉上露出汕汕的表情。

我雖然也不怎麼玩遊戲，但是時下熱門的遊戲還是接觸過的，畢竟其他人都有在玩，如果自己不瞭解的話，和這些人進行溝通的時候就會有生份和溝壑，但如果能和他們談起感興趣的話題，讓他們覺得是自己人，那麼許多問題都能輕易解決。所以，一看到福男生的表情，立刻就讓我習慣性聯想到一些不怎麼正經的日本遊戲來。我可是在這類遊戲的玩家中看到太多這樣的表情了，他們大多數都把玩這類遊戲當作私隱，雖然會在網上討論，但很少會在現實裡提起，然而當他們興奮的時候又會自爆出來，接下來就會露出這種尷尬和窘迫的神情，在同性面前都是如此，更別提當著女性的面了。

不過，我覺得福男生沒必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因為女保安崔蒂根本就不明白。她用疑惑的視線在福男生臉上掃了幾下，就重新轉回安全網路終端的螢幕上了。這時，其他兩位男生卻轉過頭來，揹著女生們，對福男生露出一副深以為然的笑容。

“你看得懂這些？”崔蒂對席森神父問到“如果知道的話，給我們說說如何？”

“啊，其實我也不太瞭解。”席森神父說“我只是有經驗而已，知道哪些選項比較安全和有用，但根本就無法翻譯上面的文字。畢竟這個終端連線的是遺蹟的安全系統，如果單靠一知半解就做出選擇的話，很可能會事。”

席森神父之前對我和近江說過，末日真理教有專門的語言學家在研究統治局語言，明明自己也透過呼叫安全終端獲得統治局開放區的情報，獲得了魔紋相對應的安全網路許可權，所以他說自己完全不明白這些文字顯然沒什麼可信度。不過，他似乎並不打算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供出來，我和他正處於合作的蜜月期，也不可能為了這個問題翻臉，所以也就姑且聽著了。

崔蒂雖然並不瞭解這些事情，但從她不以為然的表情上看，大概也覺得席森神父的回答是一種推脫吧。她撇了撇嘴，但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言。

“還沒行嗎？”身材嬌小的女生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當然，都說是很麻煩的事情。”席森神父煞有介事地在螢幕上點選文字，就像是平時我們使用電腦時鍵入字母命令一樣，“它們的系統有些問題，實在很難使用，有許多命令陷阱，一旦被觸就會引來敵人。”

“可是，這種東西看起來是很普通的型號，似乎是給一般人用的，怎麼會那麼麻煩？”身材嬌小的女生十分敏感地追問到。

“因為無論是哪種型號的終端都是接入同一個安全網路。”席森神父自然也察覺到這位女生的小心翼翼，但仍舊掛著和善的表情，向她解釋道，“這個遺蹟顯然是在戰爭中被摧毀的，當時敵人已經入侵到內部，所以，它們可能在安全網路中設下陷阱，以免防禦體系被侵入和遭受攻擊時能夠及時反應過來。說到底，這也是一種處於下風后不得不使用的手段，如果在和平的時候，又有誰會在大家都使用的網路裡設下安全陷阱呢？”

他這麼解釋也能說得通，於是嬌小的女生也不再糾纏了。雖然不知道席森神父的這番解釋有多少是真相，但是我從中捕捉到一直被忽略的重要事情——如果說統治局在對抗惡魔的最終戰爭中被摧毀，那麼，它們如此小心翼翼地在安全網路中佈下重重陷阱，甚至不惜產生安全許可權產生衝突，導致統治局居民也會深受其害的代價，那麼，這般森嚴防範的物件“惡魔”，如果真的存在會對網路系統產生威脅的力量，是否證明惡魔之中存在高智慧的型別？

我回想自己唯一見過的惡魔“地獄犬”，雖然它表現出一定的戰鬥智慧，但並沒有讓我覺得，它的智慧已經到達人類的等級。

惡魔是由灰霧形成，灰霧是同時具備物質性和非物質性的存在，它們很可能擁有高階智慧的種類，這些可能性都讓我產生一種可怕的聯想——它們是否能夠透過形態轉換的方式自由出入於物質世界和網路世界之中？說到底，末日真理教的研究者已經假設灰霧是透過“資料對沖”的方式形成的特殊產物，這也是他們構造降臨迴路的核心理論之一。

所謂“資料對沖”，也就是將物質世界和非物質世界量化後，所觀測到的世界構成資訊的相互衝擊。將物質世界的範圍縮小為我們所存在的現實世界，再將非物質世界縮小為網際網路所營造的資料資訊世界，一旦在這兩個世界的量化資料的對沖中觀測到灰霧的誕生，那麼灰霧所創造的惡魔，說不定真的具備同時擁有在兩個世界之間進行形態轉換的能力。

雖然這個假設的基礎對比起統治局技術，格局顯得狹小，但這是我的能力所能企及的想像的盡頭。它並不一定是真相，也許是如古時候的人創造出的地心說一樣，是一種受限於眼界，偏離真相的謬論，但至少讓我能夠逐漸接受這些奇妙的事物和理論。為此，我還專門給這種想像之中的擁有物質態和資料態的特種惡魔起了個名字——資料惡魔。

“完成了。”席森神父的聲音打斷我的猜想，他將手從螢幕上抬起來的時候，終端裡傳出一種類似女性合成音的聲音。

“……”完全聽不懂它在說什麼，大概是某種系統內建的提示吧。

“讓我看看……開放區域是……”席森神父一副不理會提示的樣子，直接用視線在流水一般刷屏的資料上搜尋，“看到了，三十三區、六十二區……”他連續報了六個數字，然後對我們說“我就看得懂這幾個數字，不過，並不是每個開放區域都能直達，距離我們最近的開放區是三十三區。”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眾目睽睽中又在螢幕上點選了幾個選項，一條綠色的線條迅沿著某個軌跡延伸，並線上段上浮現好幾個圓形圖案，原本顯得簡陋的系統畫面開始旋轉，並開始呈現出3d效果。這下大家很快就猜到了，這些圓形圖案分別代表不同的地點，有看似注繹的文字指向這些圓形的圖案。這顯然是一張地圖。

席森神父對我們解釋道“這是從我們這裡通向三十三區的地鐵路線，我們先要到達這個地方。”他用食指虛點了一下表示的圓點，“然後在這裡搭乘地鐵深入地下，三十三區雖然是開放區中數字最靠前的一個，但它的深度至少在五千米以下。”

席森神父用力踩了踩地面，以增強自己的說服力，他的話讓大家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地下五千米！？”酒紅色頭的女生尖叫起來，隨機又在其他人譴責的視線中壓低呼吸。雖然酒吧裡一直都很安全，可是之前的遭遇讓他們仍舊心中惶惶，生怕太大的聲音會引來怪物。學生和女保安都帶著幾分緊張的表情看向窗外和門外，外面的濃霧讓他們根本看不清五米外的事物，但一時間變得凝滯的氣氛仍舊在沒有任何現的情況下再度鬆弛下來。

“地下五千米！”崔蒂接過酒紅色頭女生的話頭，壓低聲音向席森神父質問道“你說過要帶我們去找節點，而不是跑到幾千米的地窖裡捉迷藏！”

“我的僱主是高川先生和近江女士，你們為什麼不聽聽他們的意見？”席森神父這麼對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