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梭哈(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3o7 梭哈

灰袍巫師的注意力被站在倉庫門口的咲夜吸引住了。看上去我醒來得正是時候,倆人還沒有開始戰鬥。

雖然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生了什麼事情,嚴重的傷勢竟然不治而愈,但是夢中所看生的一切清晰得永遠都不可能忘記。我明白自己從那個螺旋的階梯上接過了什麼,從另一個“高川”身上得到的東西,從我的身體裡激出來的東西,這些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然而我卻覺得那是自己最寶貴的寶物。那並不僅僅是貫穿了時間和空間,烙印在這個身體和靈魂中的精神。

所有的痛苦都已經不翼而飛,我清晰感覺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無論體質還是意志,都像是經過千錘百煉的鋼筋,比起過去的自己有了天壤之別。這並非錯覺,因為當我按在地上的手指用力的時候,輕易就在水泥地面上扣出一條溝壑來。這種力量越了常識,可我一點都不感到驚奇和意外,就像自己本來就應該這麼強大。我看了一眼左腕內側,那裡有一枚稜形的花紋。我不知道這個圖案有什麼特殊意義,只是下意識覺得它一定非常重要,自己之所以獲得匪夷所思的力量,它的存在一定起了十分關鍵的作用。

我悄悄爬起來,看了一眼沐浴在夜光中的咲夜。若是以前的我,勢必會在缺乏光線的影響下,覺得她的身影十分模糊,可如今我卻清晰看到她身上衣服的料質和紋理,甚至是她臉上每一塊肌肉的顫動。當我的視線和她交匯時,她的身體輕輕搖晃,努力忍耐不露出驚喜的表情,這讓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咲夜和我搭檔已久,擁有十分豐富的臨場經驗,就算是白天,一般人也很難透過她的表情揣摩她的想法和心情,何況是深夜之中。儘管如此,對此時的我而言,哪怕是再微小的變化,也像是透過放大鏡看到一樣清晰。

我沒有立刻站起來,生怕太大的動作會引起周圍環境的變化,從而驚動身前不到一米遠的灰袍巫師,但是透過改變匍匐的姿態,我已經做好了偷襲的準備。

不需要我提醒,咲夜開槍了。灰袍巫師和之前一樣,用灰霧法術構成的盾牌擋住子彈,其實他可以先制人,不過大概在打倒地獄犬和我之後變得太自信的緣故,面對女孩的攻擊卻露出一副不緊不慢的高壓姿態,甚至讓咲夜換了兩次子彈。

也許在他看來,意識到槍械無用後,眼前的女孩就會變得慌張起來吧,他可以好好品味一下戲耍獵物的味道。不過咲夜在進入戰鬥狀態之後,完全不似表面上那麼弱小怯懦,一旦感覺自己陷入絕境,甚至會將生命當作籌碼,進行破釜沉舟的進攻。灰袍巫師也許很強大,可是在咲夜眼中,既然我仍舊活著,那麼他所帶來的壓力根本不如他自以為的那般大。

咲夜十分冷靜地後退,繼續引誘灰袍巫師的注意力,讓他漸漸遠離地上會出現影子的位置。當灰袍巫師走進連夜光也照射不到的黑暗中時,我貼著地面,如同野獸一樣四肢用力,朝巫師起衝鋒,這一瞬間,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爆力有多強。從擠壓身體的氣壓來判斷,大概在動的剎那就達到百米六秒的度了吧,據說橄欖球的級跑鋒能在四秒五以內跑完五十米,這已經是目前人體的極限,而現在的我則越了這個極限。

空氣在這一刻變得水一般稠滯,灰袍巫師的動作就像是慢進的鏡頭,他的食指緩緩向前點出,但是這個動作剛做了一半,我就已經撲到了他的背後。他似乎感覺到不妥,想要轉過身體,可是在他剛有動作的時候,我已經一拳打出。

從踏地的一瞬間,度靜止,轉換成巨大勁力透過腿部傳到腰部,再從透過腰部抵達手腕,一**的力量好似海浪一樣堆疊在一起。我參加過多種熱門格鬥技的培訓班,但是這種清晰感覺到勁過程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就像肌肉的每一絲運動都在慢鏡頭中放大,我頓時意識到這一拳是自己揮出的所有拳頭中最完美的一次。

當我聽到地面出碎裂的聲音時,旋轉的拳頭轟在灰袍巫師的頭部。巨大的反作用力反饋回手腕,若是普通人的身體勢必會受傷吧,但這股力量隨即擴散到我的全身各處,甚至沿著腿部灌入地面,又一次出噼啪的聲音。這一切不需要思維的控制,全在本能中就完成了。

灰袍巫師就像是被一輛飛馳的卡車撞中,飛出去砸在二十多米外的牆上,宛如肉餅般掛在那裡,過了小半會才慢慢滑下來。雖然那裡沒有一絲光,可我仍舊看得很清楚,他的兜帽整個癟了下去,緩緩從中流出紅色和白色的液體,足以讓人聯想到那慘不忍睹的樣子。我覺得這個傢伙死定了,不過對方是能夠使用奇怪法術的“巫師”,難保會有什麼死而復生的伎倆,傳說中不都是這麼說的嗎,巫師必須要用火燒成灰燼才能確保死亡。於是我決定趁這個可怕的傢伙還沒爬起來,照傳聞中的方法做。

不知道八景到底得到了怎樣的預言,在她準備的物資中竟然有兩罐汽油。咲夜見到我要搬汽油,連忙上來幫手。

“他死了嗎?”咲夜露出忐忑的神色,“我們這是在毀屍滅跡嗎?”她已經意識到我要做什麼了,但沒有勸阻,儘管為“殺人犯罪”感到不安,但她卻堅決做這個同謀。

“只有燒死他才算完結。”我毫不遲疑地說,提著汽油罐快步走到灰袍人身邊。那股紅白色的液體已經浻浻流出一大片,散出令人作嘔的腥味。咲夜的目光閃爍,她不太敢看下去,匆匆將汽油灑在灰袍上,並刻意在那片液體上澆了一些。我並沒有感覺到這具屍體有復生的跡象,不由膽大了一點,將死者的兜帽掀開。

咲夜好奇地瞄了一眼,立刻出乾嘔的聲音,轉身跑開一段距離,雙手撐在膝蓋上直喘氣,好似被死者的慘狀一下子吸乾了精力。

我當然也覺得噁心,但仍舊忍耐著觀察了一下,現那破裂的頭部戴著一張奇特的頭套,臉部的位置是由某種白色角質製作的面具,最令人印象的地方是一對獠牙,還有足有手掌長的鷹勾鼻。這個傢伙之所以不掀開兜帽,正是因為這面具的惡容太過嚇人吧。除此之外,我並沒有在這個“巫師”的身上搜出任何東西,好似一襲灰袍就是他所有的裝備了。當我試著將那個面具頭套摘下來,卻覺根本不可能,它好似另一層面板般緊貼著這個人的頭部,如果要生撕下來,說不定會將臉皮都剝掉。

這麼殘忍噁心的事情我可做不下去,只好遺憾地站起來,將剩下的汽油均勻灑在屍體。我退到咲夜身邊,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卻現它和身上的衣物一樣,幾乎被燒成灰燼。一旁的咲夜貼心地遞來另一包駱駝牌香菸,小心翼翼地為我點燃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足足消滅了半支菸,然後將剩下半截彈到屍體上。熊熊火焰升起,火光在倉庫中跳躍,就好似深陷一片火紅的地獄。我和咲夜將剩下的物資和木箱逐一扔進火中,火勢變得越來越兇猛了,很快就熱得讓人不得不退出倉庫。親眼目睹這座倉庫一定會成為火災的犧牲品後,我和咲夜趕在被人現前,駕駛八景為我們留下的一輛電動車迅離開了這片地方。

夜越來越深沉了,本就寬闊平坦的馬路愈顯得漫長,許久才能看到一道車光從身邊飛馳而過。咲夜坐在後座上,緊緊抱住我的腰,將臉貼在我的肩膀上。我也好,咲夜也好,其他人也好,這個夜晚生了太多的事情,激烈的戰鬥和匪夷所思的轉折讓大家感到疲憊。如今事件已經告一段落,但我知道遠遠還不到完結的時候,反而只是剛剛開始。

這個晚上所生的事情,對耳語者的每個人,甚至於系色同學來說,都是刻骨銘心的經歷吧。

惡魔,巫師,先知、召喚,凡人,傳說,現實……在大家的眼中,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雖然未來難以測料,但是我卻充滿了信心,覺得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奢望自己會成為英雄,危險不由自主,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無法理解,但遭遇這一切並非被人強迫,這就足夠了。既然大家都不可避免地步入到這個奇異的世界中,身為副社長的我就必須保護他們,活出自己的精彩。

“咲夜,今晚開心嗎?”我問道。涼爽的夜風從前方吹來,路燈的陰影不斷落在身上,轉眼又拋得遠遠的,前方的道路如此開闊寧靜,讓我的心情漸漸開朗起來。

“只要跟阿川在一起,什麼時候都開心。”咲夜輕輕的聲音傳入耳中,她似乎又恢復回那副怯懦的模樣了。

“那麼,今後也要一起嗎?繼續這麼危險的工作。”我說。

“嗯,無論阿川去哪裡,要做什麼,我都會一直在阿川的身邊。”咲夜說,“只要阿川在,我什麼都不怕。”

我並不想勸她改變這個想法,因為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只是對她說“我會保護你的,我不會讓你死在我面前,除非我先一步死去。”

“可我不想死在阿川之後。”咲夜囁嚅著說“不過,要是死了也能在一起該多好啊。”

“是啊……如果無論活著和死亡都能在一起,那該多好啊。”我這麼回答道,不由得看了一眼左手腕內側的稜形花紋。自從夢中醒來後,我覺得真的存在某種無論生存還是死亡都伴隨著自己的東西,而自己已經得到它了,它就藏在這具身軀和靈魂中,儘管現在的自己無法理解那是什麼,可是總有一種預感,有那麼一天會得到答案。

我扭轉電動車把手,將功率加到最大,乘著夜風朝跨江大橋的另一頭駛去。

八景和森野將負傷的白井和系色同學送到距離大橋最近的市第三醫院進行急診,當我們抵達醫院的時候,半夜的醫院只有一小半房間還亮著燈,急診室的大招牌著慘白的光,我和咲夜在跟門衛說明來由後直接被放行,停車場已經關閉了,所以我們只能在一樓急診走廊的側門外停車。向值班室裡的護士詢問後才知道八景他們剛到沒多久,系色同學還沒甦醒,正在八景的陪同下接受檢查,至於白井則直接被推進了手術室,對於傷勢的具體情況,這名護士也不太瞭解,不過她的溫言細語很快就讓我和咲夜心中的焦急緩和下來。

向護士告辭後,沿著她指示的路線來到三樓,遠遠就看到森野正坐在走廊盡頭的長椅上,彎腰將手臂擱在雙腿上,雙手拇指煩躁地交纏在一起。從她身上散出濃濃的擔憂和自責,陷入沉思的她連我和咲夜走到面前都不知道。直到咲夜喊了她好幾聲,她才突然驚醒般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