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你怎麼來了？”

蘇桐的到來叫蘇母一陣無奈和心疼。但因為一一的事情，她也提不起精神再多說些什麼，連帶著對跟著蘇桐一同前來的向子湮也沒有太大的好奇心。

“媽，我想再看一下一一。”

少女往日溫軟甜美的聲音已經因為痛哭的緣故而沙啞了，聽著叫人無端地揪心。

蘇母猶豫了一會，點了點頭。

即便現在不給蘇桐看，待會她也能看到。

…

蘇桐和向子湮兩人在蘇母的帶領下，到了一一在的那間房間。

房間裡，有兩個人。

一個是蘇桐的外公，這個精神奕奕的老人家此刻背影看著卻充滿了藏不住的悲慟。

一一出生頭幾個月，都是蘇外公親自餵養的，感情不可謂不深厚。

另一個是蘇桐的舅舅，這個憨厚老實的中年男人，正沉默地站在他的父親身旁，黝黑的面龐充滿擔憂之色。

“外公，舅舅。”

蘇桐出了聲，房內的兩個人看了過來，面上都是微微的詫異。尤其是，當目光落在了蘇桐身後的向子湮。

“回來啦。”

蘇外公強顏歡笑著，滿是褶皺的臉上那抹慈祥的笑容此時看著格外酸楚。

“想來看看一一…這是我的朋友，向子湮。”蘇桐聲音有些低落，但還是不忘介紹一下向子湮，畢竟人家因為擔心專門陪著自己過來，這樣還把對方晾在一邊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蘇外公和蘇舅舅給了向子湮一個尚且友好的笑容，將空間留給了蘇桐他們。也許是太過悲傷，也許是因為蘇桐那句朋友，兩個人竟都沒有想過為什麼將向子湮也留在了裡頭。

蘇桐腳步有些遲緩地走到了一一所在的方位上，待視線觸及幾日未見的那個身影時，抑制的悲傷情緒卻一瞬間噴湧出來。

“怎麼會這樣…”

蘇桐看著模樣跟之前大相徑庭的一一，捂著嘴，眼淚從泛著水花的眼眶中大顆大顆地砸落，劃過少女白皙的臉頰，最終無聲地沒入衣料間。

向子湮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握緊，又似是下定決心般緩緩鬆開。骨節分明的溫暖手掌按了按少女的腦袋，微微沙啞的語調帶著安撫的意味“想哭，就好好哭一次吧。”她昨天儘管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但其實也是壓抑著情緒沒有真正洩出來，只為了，再次確認。只不過事實…太過殘忍。

向子湮看著他從未見過的一一，他不曾養過動物，所以無法理解少女的心情，但不妨礙他不希望她難過的心理。

蘇桐沒應好也沒說不好，可微微聳動的肩膀卻看出了對方心緒的不平靜。

靜謐的房間裡響起了低低地啜泣聲，也許，是真的難過到極致了，連嚎啕大哭，都沒法做到。

向子湮右手動作溫柔而有節奏感地輕拍著少女的後背，左手垂在身側，唯有緊握成拳，才能提醒他不要再逾矩地抱住少女。

那年出國後，這個俏皮的少女所帶給他的悸動慢慢隱匿了起來，他一度以為是消失了，可當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才現並沒有消失，只不過，是隨著歲月酵得更加醇厚深沉了。

…

一一的葬禮舉辦得很順利。在一一離開後的短期時間內，蘇老家的人和蘇家的人總是會下意識地尋找著它的身影，等找不到時才恍然覺它早已離他們遠去，唯有定格在相框中的身影能夠給他們帶來些許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