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成親這樣的喜事，像一個嬰孩的出生一樣，應該被期盼與喜悅包圍的。

但很不幸，我不是。

我出嫁那天，身後明明站滿了奴僕，但卻覺得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我在君家城外一處私人宅邸等著接親。

像很久以前我以為的一樣，我高興極了，像我以前想的不一樣，沒那麼...熱鬧。

秀玲握著我的手。

我覺得自己的指尖冷得不行，寒意順著指尖爬上，竄遍全身。

“小姐，您別怕，奴婢在，奴婢永遠都在！”

我反握住秀玲的手，心尖似乎暖了很多，點點頭，“嗯！謝謝你，秀玲。”

“都是奴婢應該的，當年您在繼父手裡救下奴婢，奴婢這條命都是小姐您的！”

“什麼救啊、命啊！本小姐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我眸中含淚笑著說。

“呸呸呸！不說不說了！小姐以後一定會特別幸福的！”

我透過眼前像血一樣的薄紗，朦朧地看著窗縫外屋頂上積蓋的白雪，黃昏胭脂色的陽光打在上面，耀眼得緊。

瑞雪兆豐年——真是個好日子呢。

我會幸福的，

一定會。

...

隔著紅紗，君辭從遠處大步走來，他的臉看不分明，但他在笑，笑得格外燦******那天的陽光還要惹眼。

“我來了！”他無措地站在我面前，撓了撓耳後，不知道手該怎麼放。

“哎呀！小將軍，您倒是走啊！”秀玲看不下去了小聲又急促地開口。

“啊？...啊！走！”君辭轉身就走。

我“？”

秀玲“？”

“咳，少爺，您要揹著少奶奶啊！”管家在一旁提示。

“...哦！是啊....”他又走回來，臉似乎紅了，但也許是我紅紗的顏色，“第一次成親，沒經驗...”

旁邊一週的人，憋笑沒成功，都笑出了聲。

君辭也不惱，背對著我彎腰，“來！媳婦！上來！”

我也少有地有些害羞，捻著裙襬上前。

趴在他背上，那樣踏實、歡喜又滿心憧憬。

“我好喜歡你啊，君小辭。”我趴在他耳邊低聲說，這裡的規矩，洞房前不能說話，要是秀玲看見，又要說我了！

他沒說話，頭擺向一側，隔著紅紗親暱地蹭了蹭我的臉頰。

*

秀玲不停地在我身前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緊張的樣子，不知道今天成親的是她呢！看得我也更緊張了！

“行了！秀玲，你走得我都頭暈了！”

“小姐！”秀玲擺弄著手裡的帕子。

“怎麼了？”

“奴婢怕！”

“說說，怕什麼？”其實我有些緊張，和秀玲說說話也好些。

“奴婢知道今天說這些不吉利，但...這些話在奴婢心裡很久了——小姐您出身江湖，自小沒受那些彎彎繞繞的規矩拘著，這當官兒的人家，尤其是君敖將軍這樣的大人物，雖說君家對小姐極好，但...但也終歸是君家，不是白家，是官宦人家，不是江湖，奴婢怕，以後小姐受委屈！再……”

“不會的！”清亮的男聲夾雜著醉意從門外傳來。

下一瞬，門開了。

君辭臉頰帶著駝紅，身後是田震、穆璋還有一些個見過的、沒見過的世家公子，寂靜的屋子霎時熱鬧起來。

“行了，今天這酒也喝了，人，你們也見了，都各回各家吧！”君辭說著就往外趕人。

“阿辭！小嫂子的面咱們還沒見呢！你這好歹讓我們瞧瞧，以後咱們也好認人不是！”人群中一個穿著騷氣絳紫色華服的公子哥起鬨。

君辭還是笑，但手上推人的力氣絲毫不減，“好認！人群裡最好看的那個就是我夫人！行了！你們再鬧，我可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