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螞蟻醫生(第1/2頁)

作品:《當恐龍遇上螞蟻

兩天後,一個同樣炎熱的中午,那個螞蟻小鎮的居民又感到了來自地面的震動。螞蟻們來到地面,看到了霸王龍頂天立地的身影。

“看,這還是前兩天的那一頭。”螞蟻鎮長一眼就認了出來。

霸王龍蹲下來在地面上尋找著,找到了那個蟻群。它抬起一隻大爪,指指張開的大嘴中露出的兩排巨牙。螞蟻們立刻明白了恐龍的意思,上千只螞蟻一起興奮地揮動著觸角。霸王龍把一隻爪子平放在地上,讓蟻群爬上來。於是,兩天前的一幕重演了,蟻群吃掉了恐龍牙縫中的殘肉,又飽餐了一頓,恐龍也因此解除了小小的痛苦。

在以後的一段時間裡,這頭霸王龍隔三差五地來找這個小鎮中的螞蟻,讓它們為自己剔牙。當霸王龍還遠在千米之外時,螞蟻們就能感覺到它的腳步聲,並能準確地把它同其他恐龍的腳步聲區別開來。螞蟻們能夠根據腳步聲判斷這頭霸王龍行進的方向,如果它是衝小鎮而來的,螞蟻們就興奮地來到地面,它們知道,這一天的食物有著落了。

這場巨大和微小的生物間的合作漸漸變得越來越熟練,越來越默契。

這一天,小鎮的螞蟻居民們又聽到了透過地層傳來的腳步聲。但這次與以往不同,它們熟悉的腳步聲是夾雜在一陣陌生的震動之中的。當螞蟻們湧上地面後,看到它們的那位合作者又帶來了其他三頭霸王龍和一頭暴龍!它們都用爪子指著自己的牙請螞蟻幫忙。

鎮長意識到自己的力量不夠了,就派了幾隻飛蟻火速去聯絡附近的其他螞蟻小鎮。很快,別的螞蟻小鎮的螞蟻也趕來幫忙了。六千多隻螞蟻集結在這裡,恐龍牙縫中的殘肉讓它們美美地吃了一頓。

從此以後,這個小鎮不斷地有恐龍來訪。恐龍們踩倒了周圍的蘇鐵植物,使這塊空地的面積增大了許多,同時解決了周圍十幾個螞蟻小鎮的吃飯問題。

這天下午,有九頭恐龍來找螞蟻剔牙。有一頭暴龍在牙縫裡的殘肉都被剔光後,仍顯得煩躁不安。它把前臂抬得高高的,不讓上面幹完活兒的蟻群離開,同時用另一隻爪子不停地指著自己的牙。

“還有什麼事嗎?牙上已經沒有肉了呀。”螞蟻鎮長一肚子疑惑,它揮揮觸角,帶著幾十只螞蟻重新回到了恐龍的嘴裡,在那排巨牙上仔細地搜尋著。很快,它們就在光滑的牙壁上發現了幾個洞口,每個都能容兩到三隻螞蟻並排進入。

鎮長首先鑽進一個洞口,幾隻螞蟻跟著它爬了進去。它們仔細打量著洞壁,恐龍牙齒的質地很堅硬,能在這樣的材料中打出這樣的隧洞,顯然是與螞蟻一樣的打洞好手。

螞蟻們摸索著向前走,突然,從一個支洞中衝出一條體形比螞蟻大一倍的黑色蟲子,它長著一對鋒利的大顎,咔嚓一下把鎮長的腦袋咬了下來。與此同時,不知從什麼地方又衝出更多的黑蟲,把隧洞中的螞蟻佇列分隔成幾段,對它們發起兇猛的攻擊。

螞蟻們猝不及防,轉眼就被殺死大半,剩下的螞蟻拼命突圍,雖然衝出了黑蟲的包圍,但還是在迷宮般的隧洞中迷了路。只有五隻螞蟻跑出了洞口,其中的一隻帶著鎮長的腦袋。

螞蟻的腦袋在與身體分離後相當長的時間內都保持著生命和知覺,當這五隻螞蟻把它帶到恐龍的嘴外時,腦袋在失去生命前向仍停留在前臂上的一千多隻螞蟻說明了恐龍牙中的情況,併發布了命令。

不一會兒,一支由二百隻兵蟻組成的小小的軍隊進入了恐龍的大嘴裡。它們首先掃蕩了鎮長進入過的那顆牙,雖然兵蟻能征善戰,但黑蟲的體形比它們大得多,憑著對隧洞結構的熟悉,成功地阻擊了兵蟻的進攻,殺死了十幾只兵蟻,最後迫使它們退到洞外。

正當螞蟻軍隊一籌莫展時,另一個小鎮的增援部隊到達了。這是另一種型別的兵蟻,雖然體形更小,但可以進行威力無比的蟻酸攻擊。這些兵蟻衝進洞內,迅速轉身將尾部對準敵人,從尾尖噴射出密集的蟻酸液滴。被蟻酸擊中的黑蟲渾身冒出青煙,瞬間被燒成了焦黑的一團。

另一支增援部隊也趕到了,仍是體形較小的兵蟻。但它們的雙顎帶有劇毒,黑蟲只要被咬上一小口,就會抽搐兩下,一命嗚呼。

戰鬥全面展開,在暴龍的大嘴中,螞蟻軍隊一顆牙接一顆牙地掃蕩著黑蟲,牙面上的每個洞口都有蟻酸的青煙冒出。一隊工蟻不斷地把黑蟲的屍體從大嘴中搬運出來,放到恐龍大爪心的一片樹葉上。不一會兒,樹葉上堆滿了死黑蟲,其中被蟻酸燒焦的還在冒出青煙。

另外幾頭恐龍圍著暴龍,驚奇地看著這一切。

半小時後,戰鬥結束了,暴龍牙中的黑蟲已被肅清。暴龍的口中滿是蟻酸的怪味,但困擾了它大半生的牙病消失了,它興奮地大聲吼叫起來,把這奇蹟告訴給在場的所有恐龍。

訊息很快在森林中傳開,來找螞蟻的恐龍驟然增多。它們中有一部分仍是來剔牙的,但大多數是來治牙病的。因為無論在食肉或食草恐龍中,蟲牙都很普遍。聚集到此的恐龍最多時可達幾百頭,相應地,前來服務的螞蟻數量也急劇增加。

與恐龍不同,螞蟻到來後一般不再離去,在這裡逐漸形成了一個蟻口超過百萬的大城市,這座名叫牙城的城市,成為地球上第一個螞蟻和恐龍的會聚地。每天,眾多龐大的恐龍穿行在蟻流縱橫的土地上,呈現出一派繁榮景象。

旱季結束了,螞蟻們可以很容易找到食物,恐龍牙縫中的殘肉對它們的吸引力不像以前那麼大了。恐龍們為了請螞蟻繼續給它們剔牙和治牙病,就用新鮮的骨頭和肉做螞蟻醫療服務的報酬。這樣,牙城的螞蟻便不用自己去覓食,漸漸成為專業的牙醫。

在清除牙齒蛀蟲的戰鬥中,螞蟻們常常沿著蛀洞到達恐龍的牙齒根部,在牙齒和牙齦的結合部,它們看到一些半透明的粗大管道,當這些管道在戰鬥中受到觸動時,恐龍口中就會發生劇烈的地震。螞蟻由此漸漸明白,這些管道受到刺激時會引發恐龍的疼痛感,後來它們把這些東西叫神經。

螞蟻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吞食一種雙葉草的根部會令它們四肢發麻地昏睡過去,有時候能睡好幾天,在這期間,即使把螞蟻的一條腿扯下來,它也沒有痛感。於是它們把這種草的汁液塗到恐龍牙齒根部的神經上,再觸動這些神經就不會發生地震了。患牙病的恐龍牙肉常常潰爛,而螞蟻們早就知道另一種草的汁液能促進傷口的癒合,於是它們將這種草的汁液塗到恐龍牙齦的潰爛處,那些部位果然會很快疫愈。有了這兩樣好東西,螞蟻不僅能夠根治恐龍的蟲牙,還能夠治療不是由牙齒蛀蟲引起的其他牙病,比如上火牙痛和牙周炎。

螞蟻是天生的探險者,這不是出於好奇心——螞蟻是沒有好奇心的動物,而是出於尋找和拓展生存空間的本能。當它們在恐龍的兩排巨牙上消滅蛀蟲、澆注藥汁時,不時向恐龍嘴的深處望上一眼,那黑暗潮溼的內部世界勾起了它們探險的慾望。

恐龍體內的大探險時代是由一隻名叫答巴的螞蟻開創的。

在經過充分的準備後,利用一次治療蟲牙的機會,答巴率領一支由十隻兵蟻和十隻工蟻組成的小小的探險隊,向一頭霸王龍大嘴的深處進發。

探險隊在極度潮溼的空氣中從舌尖到達舌根,並小心翼翼地進入了呼吸道。但恐龍一聲輕輕的咳嗽,將探險隊員們噴出了恐龍的大嘴,徹底結束了螞蟻的第一次探險。

答巴在這次失敗的探險中失去了一條中腿,但它沒有氣餒,很快組織了第二次探險。

這一次,探險隊沒有走氣管,而是走食道。它們隨著恐龍喝下的一口水,一起沿食道沖刷而下,衝進恐龍的胃中。在那裡,答巴和另外四隻螞蟻看到了一片消化之海,認出了很多還沒有完全消化的東西,大多是一些沒被嚼碎的動物殘體和骨架,還有一些野果的核。答巴還看到胃壁上到處都在分泌出一種透明的黏液,後來它們知道這就是具有消化功能的胃液。和答巴在一起的四隻螞蟻的身上已經沾滿了胃液,使它們渾身都感到刺痛。這痛感迅速增強,很快變成一種燒灼感,以前只有在被蟻酸擊中時才有這種感覺。

“我們正在被溶化呢!”一隻螞蟻喊道,答巴很奇怪,在這充斥著濃烈怪味的渾濁的空氣中,竟也能分辨出同類的氣味語言。

它說得不錯,螞蟻們正在被恐龍的胃液消化。首先被消化掉的是纖細的觸角,答巴看到自己的兩根觸角都被腐蝕得只剩一半了。

“我們得趕快出去!”答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