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說老啊，你讓我怎麼說你呢？都在濱江上了快四年大學了，連這點兒規律都弄不明白？兩個人的關係一旦公開的話，說明在這之前幾個月，兩個人就已經開始互拋媚眼了。還確立關係？沒準早就東西合璧了。”林翰飛一臉瞧不起地說道。

“嗯，這兒沒人，咱們在這兒呆會吧！”賈越升悄聲道。

兩個人停在了五樓樓梯口。

“樓上沒有人嗎？”王海婷一邊往賈越升懷裡靠，一邊往六樓張望。

聽到王海婷的話，海晨趕緊將腦袋縮了回去，黑暗中的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閣樓樓梯上。此時的他肚子一陣不舒服，急需放一個猛屁緩解一下。但是作為一個“地下工作者”，作為一名“潛伏於敵人內部的情報人員”，在這種關鍵時刻怎能輕易放屁？於是海晨痛苦地控制著節氣門，一個本該酣暢淋漓的巨屁硬是被他強推了回去。

捂著隱隱作痛的肚子，海晨暗自罵道：“一對狗男女！”

賈越升信心滿滿地對王海婷說道：“沒事兒，上面直通樓頂，門是鎖著的，我之前來過，不會有人的。”

樓下的賈越升和王海婷依偎著，互相說著情話。殊不知此刻黑洞洞的樓上正坐著一個電燈泡，浪費著寶貴的學習時間，忍受著江南潮溼的寒風，聽著讓他又憤怒又嫉妒的情話。

搭配、擦拭、攪動，兩個人的窸窸窣窣撩撥得海晨有些感動。他努力不去聽，緊鎖眉頭，閉著眼睛，默揹著辛亥革命的歷史性意義

“老夥計，吃棒棒糖感覺更好一些。”賈越升道。

賈越升的這句話，無論從音色、音調，還是從分貝值來說，都比不過正常人的悄悄話聲，但卻如《聖鬥士星矢》中鎮守黃道十二宮之第十宮的山羊座黃金聖鬥士修羅那無堅不摧的聖劍一樣，輕鬆穿透海晨設下的層層屏障，直刺他的中樞神經。

沒少看過課外輔導教學影片的海晨當然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意味著一場現場教學即將在他眼皮底下全景展現。海晨的書香迅散開來，他忍不住將目光移向了樓下。

“哎呀，真討厭！一會兒讓人看見怎麼辦？”王海婷嬌羞道。

“沒事兒，咱們到樓上去。”

賈越升興奮地拉起王海婷的手，徑直往樓上走來。

“臥槽！”海晨暗叫一聲不好。

眼前就巴掌大點兒的地方，他無處可藏。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來吧！”

海晨深吸一口氣，堅毅無比的眼神緊盯著漸行漸近的兩個人影

蓄勢待的賈越升抬起頭，隱隱約約覺得黑乎乎的閣樓門口堆著一坨東西。起初他以為這是招待所服務員堆放的雜物。待他滿腹狐疑地又往前走了兩步，現門口竟然坐著一個人！

“啊！”

“啊！”

賈越升嚇得大叫一聲，緊接著王海婷也帶著哭腔尖叫了一聲，兩個人連滾帶爬地跑下了樓。

雖然海晨早就做好了迎接他們尖叫的準備，甚至是疾風驟雨般的謾罵，但當賈越升和王海婷真的尖叫起來，海晨還是被嚇得腎上腺素狂分泌了一把。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跳和血液流動的加、呼吸的加快。過了好一陣子，他才使自己平靜下來。

“唉！看來以後這裡是沒法呆了！”

海晨搖了搖頭，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下樓去。

第二天上午，大家照常到寧北船廠設計部的大會議室上課。今天來講課的是寧北船廠的一位曾獲得過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的研究員級高工。面對這樣的重量級人物，大家自然聽得是津津有味。海晨心不在焉地玩弄著手中的筆，想著心事。

“我當年就是在這間會議室裡查資料、研究規範，最終解決了這個工藝上的難題”高工道。

聽到這句話，海晨忽然靈機一動：“哎！我可不可以在這裡看書呢？”

按照廠裡的規定，每位進出船廠的員工都必須打卡。門口的卡機旁專門安排了幾名保安盯著，不打卡禁止出入廠門。這些來實習的學生也不例外，每人都領到了一張臨時出入卡，進廠出廠一律跟著工人們排隊打卡。

下午實習一結束，海晨回到招待所拿了兩本書，重又來到廠門口。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他開始試探性地往廠裡走。

見有人進廠，保安馬上將目光投過來。

“嘟——”

海晨掏出臨時出入卡在卡機上刷了一下。

保安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海晨鬆了一口氣，拎著裝書的口袋就往設計部來。

過了廠門口這道關卡，還有設計部這一道。

“這兒能讓我隨便進嗎？”海晨抬頭看著門頭上的“設計部”三個大字喃喃自語道。

“他孃的，反正都已經進來了！上吧！”他硬著頭皮往裡走。

沒想到一切順利——別看樓道里來來往往這麼多穿著統一工裝的設計人員，和他擦肩而過時都會投來奇怪的目光，但沒有一個人攔住盤問他。

他上了四樓，輕輕推開大會議室的門。

空曠的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高工上午在黑板上繪製的船體剖面圖還沒有擦。海晨坐在靠窗的一個位置上看起書來。

沒有了嘈雜的吆喝，沒有了令人心煩的電視臺詞，安靜的學習環境終於讓他找到了自習室的感覺，學習效率比在招待所強一萬倍。

船廠正常點半下班，海晨怕人家下班清樓，點分就收拾妥當下了樓。吃完飯後，他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又折回了船廠，來到設計部樓下，現整棟樓依然亮著燈，原來設計部很多設計人員在加班。

這可把他高興壞了。他趕緊衝進大會議室，抱著多學一分鐘算一分鐘的想法瘋狂地做題，結果一直學到了晚上點分。要不是點半帶隊老師要挨個屋查人，他非學到這裡的人全下班不可。

海晨一連在這裡上了五天自習，一直到實習大部隊離開寧北前往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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