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實習方案遭到了系裡一小部分學生的反對，理由很簡單，他們想參加完月o日的英語六級考試後，再參加年前的實習。幾個班的班長將情況反映給導員徐威。徐威在徵得學院同意後，在工程之家論壇上帖徵詢大家的意見，許多同學紛紛跟帖，要求系裡將實習啟程日期定在號。

海晨看見這些帖子，火“騰”地一下就冒出來了——要知道如果啟程日期改為月日的話，那麼號下午才能到達常州，號開始實習，結束日期就變成了月o號。

“o號啊！數學都他媽的考完了！尼瑪老子坐長征火箭也來不及了！”

憤怒的海晨當即申請個馬甲在論壇中回帖，表示堅決支援系裡關於月日啟程的決定。

他義憤填膺地批評這些人道：“…系裡安排得非常合理，為什麼要改？！難道就因為要滿足個別幾個要考六級的人的要求，就讓大家在學校裡乾耗一個禮拜嗎？這也太自私了吧！年後不是也有一批實習的嗎？想考六級的報年後的那批就不行了？”

年前的實習，由學院統一買票，學生集體乘車從濱江出到南方。實習結束後，在上海就地解散，各自回家，到家後能舒舒服服地過個年，前前後後休一個多月。

而年後這批則不然，學生要自己買從自己家鄉到上海的車票；正月十五元宵節得在上海過；實習結束就是開學，得熬幾十個小時從上海返回濱江，一點兒休息時間也沒有。

海晨的回帖激起了主張晚走的學生們的怒火，他們開始圍攻這個網名叫做“beu鐵血戰士”的賬號：

“這是導員徵詢意見的帖子，我們有權利提出我們的要求！”

“考完六級再走難道是過分的要求嗎？”

“你為什麼非要那麼早走？肯定是因為有事兒！說我們自私？你難道就不自私？！”

“一看這個號就是個馬甲，有種你別匿名！”

“真想削他！”

…

海晨在論壇裡被罵得狗血淋頭。以前，他在天涯、貓撲、工程之家等論壇上回帖，有時候也會遭到批評，甚至無端的謾罵。雖然很生氣，但他從來不回覆，他從來不敢在網上和人對罵。

但是這次就不一樣了，因為這一次事關他的人生頭等大事兒，如果妥協的話，他將陷入考研、邊防二選一的境地，這無疑等於斷掉了他的一條生路。

海晨就像《九品芝麻官》中的包龍星舌鬥群鴇一樣，強有力地駁斥著任何一個圍攻他的學生。

因為吵得激烈，帖子成了這幾天工程之家船舶學院版塊最炙手可熱的頭條。海晨感到處境越來越不妙，因為不少不考四六級的學生，也開始加入討伐他的行列。雖然他從來不用他的個人電腦，而是用圖書館機房的電腦或者教學樓大廳裡的終端，登入工程之家論壇，ip地址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但不少人揚言要人肉他的回帖，還是讓他膽戰心驚。

就在他舌戰群鴇進入白熱化階段的時候，徐威在論壇裡公佈了系裡的決定——實習的出日期，定在了月日。這幾天他會抽時間找各班班長開會，告知具體的出行方案。

打算考六級的學生們紛紛回帖，表示擁護學院的決定，各種誇導員、誇學院，甚至誇院長，什麼民主啦、體察民情啦、以學生為本啦等等字眼，佔據了回覆的半壁江山。同時還有不少人紛紛給海晨來站內信，對他進行冷嘲熱諷。

海晨傻眼了。

他絕望地盯著電腦螢幕，“號！號！”他的嘴裡機械地重複著這個日期。上幾屆學生基本上都是期末考試一結束，就直接奔赴南方實習。像今年這樣，期末考試結束一週之後再出，還是頭一回。

“早走幾天你們能死啊！年後不還有一批嗎？”海晨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胸膛，“現在好了！號出，我不管參加哪批，都得放棄掉一個考試！你們他媽的知道嗎！”

氣憤歸氣憤，路還得往前走。可是，這路怎麼走啊！

剛開始的時候，海晨還不斷地安慰自己，不管生了什麼，都要將考研進行到底。

“你想想，你剩下的這段時間什麼也不幹，肯定啥也考不上。如果你現在不努力複習，萬一到時候實習啟程日期變了，或者實習日程縮短了，你該怎麼辦？只能後悔！現在認真複習了，即使將來不能參加考試，那至少咱不後悔，是不？”海晨在心裡自己開導自己。

他走進自習室，翻開數學講義開始看書。

半個小時過去了，書沒有翻頁，草稿紙上也空空如也。

心煩意亂的他走到教室外面點了根菸，美其名曰“開工煙”，意思是抽完煙就要立即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去。

煙是抽完了，可是這效率依然如故。

連續三天，他都強迫自己坐在自習室裡看書，可是沒用，心亂如麻的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開工煙”不知道抽了多少根。每當他想集中精神的時候，腦海中就會冒出一個聲音來：“你連考試都參加不了，看這個還有啥用？不如像那些簽了工作的同學一樣，痛痛快快地玩，盡情地享受大學最後的時光吧！”

海晨將書推到一邊，茫然地看著窗外。

“考試結束後，讓學生無所事事地在學校裡呆一週？這怎麼可能？”海晨百思不得其解。

他清楚地記得參加完高考的那天傍晚，當他路過雙樹縣二中校門口時，看見很多畢業生正在僱計程車拉行李，因為雙樹縣二中規定，高考結束當天，全部住校生必須馬上離校。

校方這樣做，完全是怕學生在學校裡惹出什麼事端來——參加完高考的這幫人，全是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被囚禁了三年，此刻終於得到了釋放，如果讓他們呆在學校裡，保不準會鬧出什麼岔子，學校可不想擔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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