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道：“很多很多，我一時列舉不出來。現在咱們國家是製造業大國，既然是大國，那就是什麼都造。它造了就得有人賣，賣了才能賺錢，對吧？”

林翰飛覺得有道理，就點了點頭，老頭接著道：“為什麼中國這幾年經濟能常年保持兩位數的增長？你以為就靠那些工廠嗎？錯！大錯特錯！工廠造出東西來，沒人給它賣它照樣賺不到錢！所以中國的經濟增長全憑這些銷售人員的業績拉上去的！”

老頭吧啦吧啦說了一堆，越說越興奮，圍繞的主題就是銷售。旁邊的人都不停地附和著。

林翰飛雖然對老頭的這些經濟理論不大明白，但他隱隱約約覺得老頭說的不對，但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到了晚飯時間，端上來的菜和中午的一模一樣，但沒有了雞肉。飯前，大家照樣還是你讓我我讓你，就和《鏡花緣》中描述的君子國人一樣。

林翰飛沒有什麼胃口，胡亂吃了幾口就不吃了。其他的人狼吞虎嚥，吃得很香，到最後，菜盆裡連湯都不剩，每個人的飯碗也是乾乾淨淨，連一粒米都見不到。

吃完飯眾人又是圍著林翰飛嘮嗑。他因為坐了很長時間的火車，兩隻眼睛早就開始打架了，於是他就靠著牆睡起覺來。眾人見他睡著了，也沒管他，繼續嘮嗑。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林翰飛被人推醒。只見屋裡的泡沫地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鋪滿了涼蓆，大家都席地而睡。

小董指著最裡面的一個位置對林翰飛笑道：“你睡在那兒！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林翰飛迷迷瞪瞪地挪到裡面的位置，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枕頭，枕在腦袋下面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晨他被人叫醒，現身邊的人都已經起來了，大家都在疊涼蓆。在學校從不疊被子的他，只好也跟著大家將那床破涼蓆收拾好。

不一會兒，張姐就進來了，問林翰飛昨天睡的怎麼樣。林翰飛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挺好的。

張姐笑著說道：“那就好，一會兒帶你去見我們經理。”

林翰飛一看要見未來的岳父了，趕緊洗漱捯飭了一番，然後跟著大家一起出了門。

在張姐的帶領下，眾人來到隔壁單元的一個大房子裡。屋裡地板上坐了好多人，前方是一塊大的寫字板，旁邊站著一箇中年男人。

待大家都坐定以後，中年男人開始講話。林翰飛旁邊的小董悄悄告訴他，這個人就是張怡萱的父親，也就是他們的“領導”。

林翰飛馬上挺直了腰板向前張望，只見那中年男人長得還挺標緻，腰板挺得筆直，自信之情溢於言表。林翰飛估計他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個帥小夥，只不過好像因為常年營養不良，面黃肌瘦的，這和林翰飛想象中的大腹便便的樣子大相徑庭。

張怡萱的老爸說的內容和昨天那個老漢說的差不多，說做銷售的如何如何牛逼，但是遠比那個老漢說得好，極富激情。

林翰飛心想：“領導就是領導，說話就是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張怡萱的老爸話鋒一轉道：“我們公司昨天來了個新人，現在有請他上臺為我們講話！大家歡迎！”

“譁——”

屋裡響起熱烈的掌聲，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到林翰飛的身上。

林翰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手足無措。小董推了旁邊的林翰飛一把，示意他到臺上去。

林翰飛在眾人的目光中，扭扭捏捏地走上臺。面對無數雙渴求熱切的眼睛，林翰飛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

他小聲對旁邊張怡萱的父親道：“叔，我……我啥也不會說。”

張父笑道：“沒事，說什麼都行！說吧！”然後衝他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著信心。

林翰飛低頭微一沉吟，忽然想起某次舍友們夜聊的話題。

“嗯，我今天就說說伊拉克戰爭…美軍向伊拉克動了大規模戰爭，天上飛機轟炸，還有地上坦克向前推進。美國這次為什麼敢打伊拉克？因為美國總統布什打之前偷偷來過咱們中國，得到了咱們國家的同意他才敢動的戰爭…”

他東扯一句，西扯一句，把英國相說成是英國總統，把法國凡爾登大戰役說成是法國凡爾賽大戰役，甚至把現任德國總理施羅德說成了施德羅，可謂是錯誤百出。但是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聽得津津有味。

當他示意自己說完以後，張父突然大喝一聲：“好！”

林翰飛被嚇了一大跳，緊接著全場聽眾爆出熱烈的掌聲。這掌聲經久不息，比他在大一第一次參加班會做自我介紹時熱烈千萬倍。

張父道：“小夥子講得非常好！不愧是大學生啊！”

林翰飛聽了，連說不敢當，心裡卻在想這些人的水平也太次了吧，他信口胡謅的一些東西居然還有這麼多人說好。

他下去之後，一個女人走到臺上。林翰飛見那女人衣著光鮮，精神飽滿，與在場的人全然不同。

那女人也做了一番演講，但演講的內容比林翰飛的有條理多了，而且內容也不一樣。那女人說的全是她如何透過銷售一步步家致富的事兒。她說自己現在身家幾百萬，出門就是豪車，出入都是星級酒店，用的都是國際知名品牌。

林翰飛環顧了一下週圍，在場的所有人都深深地陶醉在那女人的演講中，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流露出無限崇拜的神色。

那女人一邊演講一邊在寫字板上寫著畫著，到最後，一幅類似金字塔的晉級圖呈現在林翰飛的眼前。

“臥槽！傳銷！”

林翰飛暗喝一聲，渾身打了個激靈——別的他不認識，但是這種金字塔圖他還是知道的。

聯想起昨天接連生的怪事兒，他豁然開朗：“我說這兒的一切怎麼都怪怪的，現在老子算是明白了！”

想通之後，一股冷氣從他的心底直往上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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