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緊接著，他又看到了海晨的笑臉，看到海晨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還看到了海晨給孫旭堯上供罐頭，心下有些納悶：“要說小旭急眼了，揍了海晨一拳，那海晨沒有理由不反擊啊！要說是兩個人逗著玩吧，可剛才那聲悶響實在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是海晨太囊了，沒有反擊？但這也不對啊，他不還手也就罷了，怎麼可能捱揍以後還舔著大筆臉送罐頭呢？再說了，他們好好的為什麼要急眼？”

李健雖然玩著遊戲，可他心裡的疑問是一個接一個。

忽然，他在遊戲中遭到了對手的道具攻擊。

“尼瑪！竟敢放導彈！”李健大罵了一句。

他馬上拋開這些疑問，全身心地投入到遊戲中。

但海晨就不行了。

從挨拳頭到熄燈的幾個小時裡，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做任何事。熄燈之後，他躺在床上想早早睡覺，可是他根本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著剛才生的事兒。

室友們都睡著了。

李健和江曉哲的鼾聲此起彼伏，海晨卻非常精神。他越想心裡越窩火，後來乾脆坐了起來。在黑暗中，他用怒火四射的眼睛狠狠瞪著鄰鋪上早已睡熟的孫旭堯。

幾分鐘之後，他下了床，摸索著從櫃櫥裡抽出一張廢紙、一支筆，又從桌上林翰飛的長白山煙盒裡抽出一支菸，拿了火機，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啪！”

寂靜的樓道里響起一聲清脆的打火機打火聲。

海晨在樓道里點燃了一支菸。早已戒菸的他，今天破了戒。

在煙霧繚繞中，海晨陷入沉思。樓道里靜極了，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忽然，他將手中那塊豆腐乾大的廢紙鋪在牆上，藉著樓道昏黃的燈光，用筆在紙上使勁地寫下幾個字：“這輩子不整死孫旭堯，我不得好死！”

他想起之前自己曾過多次毒誓，結果最後都不了了之，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出現，他又在後面加上了“絕不反悔”四個蒼勁有力的字。

本來，他還想在上面加一個血印，但是剛咬了一下手指，他就疼得不行，遂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將紙條收起，來到三樓樓梯轉角處，這裡是監控的死角。

“啪！”

他再次點燃了打火機，把紙條燒了。

看著漸漸熄滅的火苗，海晨的心情好受了些。

“從現在開始，不許再想這件事，專心準備最後一門考試！”海晨暗暗下定決心。

第二天，海晨像什麼也沒生一樣，和孫旭堯正常嘮嗑說笑。暑假的第十天，海晨在家登入學校教務處網站，查到了自己現代造船軟體的成績。雖然孫旭堯幫他取得了分的好成績，但他依然放不下對孫旭堯的仇恨。

七月的濱江和全國絕大多數的城市一樣，驕陽似火。一個普通的中午，海晨從b教學樓出來，長舒了一口氣。

他剛剛參加完這個學期最後一門考試，船體結構強度分析。儘管最後一道大題，他誤將靜矩算成了慣性矩，導致後面一連串的計算錯誤，但這次考試上o分是沒問題的，總體來說達到了他給自己定下的目標。

從現在開始，學生們正式進入暑假時代。談笑風生的同學不斷從海晨旁邊經過，許多人歡天喜地地回到寢室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但海晨的臉上看不到輕鬆和喜悅。他不自覺地皺起雙眉，站在樓門口的臺階上，獨自想著心事。

教學樓前的廣場猶如一面巨大的煎鍋，翻滾的熱流，一浪接一浪地從地面往上冒。海晨熱得有些煩躁，可他不想回寢室。

實際上，天氣只是引起他煩躁的表因，真正讓他心煩的，是他明天要去做的軍檢心理檢測。

早在上個學期，海晨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軍檢心理測試了。

當時，他遍尋濱江各大醫院，卻被各種推脫，最終被省軍區醫院的心理諮詢師推到了學校的心理諮詢室。在去敲了幾次門沒人回應後，考慮到期末複習時間緊，他將諮詢推到了下個學期。

這個學期，當他經過一番探索考察，重新將目標定為部隊後，又將軍檢心理測試提上日程。當他滿懷希望地敲開學校心理諮詢室門的時候，卻被老師告知這裡做不了，讓他上省軍區醫院去。

被踢來踢去的海晨很是氣憤，只得再次將這件事擱置起來。

上個月月末的一天早晨，他在校園裡跑步，意外看見了省軍區醫院正在進行應屆高中畢業生軍檢。看著門口巨大的條幅和來來往往報考提前批的高中畢業生，考慮到自己馬上面臨找工作，海晨下定決心，一定要在省軍區醫院問出個名堂來。

為此，這次放假，他特意遲走了兩天。

晚上熄燈後，海晨躺在床上呆。李健、小林子、孫旭堯都坐火車走了。

江曉哲像往年一樣，暑假不回家。今年暑假，他報了個考研輔導班。此時，他正捧著手機看小說，時不時地出憨笑聲。

杜輝明天的火車。因為熄燈斷電，杜輝的桌上型電腦用不了，可他又不想這麼早睡覺，就和海晨找話說。

海晨沒有心思閒嘮，可他又不好意思直說，便主動將自己的筆記本借給杜輝。杜輝大喜，開始樂呵呵地用他的電腦逛學校的論壇。

海晨看著滿面喜色的兩個人，心中卻萬般惆悵。

在他看來，明天的諮詢結果，將決定自己的未來，這種對未來的恐懼讓他備受煎熬。他本不想考慮這些煩心事，想繼續往後推，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了。雖然他不斷地用方維在十三公寓說過的那段話寬慰自己，告訴自己這些都不是原則性的東西，可他就是輕鬆不起來。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第二天上午點半，海晨已經在省軍區醫院心理諮詢室的門外等候了。此時，醫生們都還沒來上班。

點左右，一名年輕的女大夫走到心理諮詢室門口，從包裡掏出鑰匙把門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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