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知道高階品牌的精緻可以做到何種地步——勞斯萊斯曾耗費了巨大的人力財力進行研究，僅僅是為了車輪旋轉時，中央的雙r車標保持不動；知道很多車企都有軍工背景，研實力強勁——比如蘭博基尼，就曾經出品過軍用汽車；知道有一種需求，叫做差異化——在工場流水線如此達的今天，很多高階跑車依然需要手工打造，等等。

最重要的是，海晨在與方維的交往中，感受不到絲毫的盛氣凌人和狂妄自大。

“啊！我說他怎麼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海晨忽然想起若干個月前他與方維的一次對話，恍然大悟道。

“你說啥呢？”杜輝等人問道。

海晨道：“有一次，我和方維討論中國的軍艦。當時我說我中學時最欣賞‘深圳’艦，武備牛逼，艦型漂亮，感覺比原來的旅滬級強多了。我原以為這一級會有後續型號，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深圳’艦以後就沒了動靜，而且整個中國海軍從深圳艦下水到現在十年了，一直沒有新的驅逐艦下水，是不是資金斷了。

方維當時就搖頭否認，說不是資金問題，而是動力系統的問題。

我當時還有點不相信，說你怎麼知道是在動力系統這兒卡殼了呢？方維當時只是笑笑，說信不信由你。現在看來，肯定沒錯！人家老爹就是總裝的，訊息來源絕對可靠！”

從此以後，海晨看方維的眼光自帶仰角。

如果方維某一天在籃球場上做了一個精彩的過人，海晨覺得這太正常了，因為他是維哥；

如果方維某一天穿了一件新衣服，海晨覺得這一定很貴，因為這是維哥穿的；

即使有一天，方維說德國的汽車動機是山寨中國的，海晨也會信，因為這是維哥說的。

所以來了大連以後，得知方維出門全打車，海晨覺得那就更正常了。

訊息傳播的度總是驚人的，沒幾天，系裡很多人就都知道了，辛志平也不例外。

自從辛志平知道了方維的家庭背景後，沒事總愛到方維寢室串門。來大連以後，因為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屋，辛志平更是天天往方維那兒湊。早晨隊伍在樓下集合，辛志平總要和方維一起出門，一起下樓，站隊的時候挨著方維站，陪著笑臉嘮嗑。

眼下見方維買了個半袖回來，他馬上湊了過來，將海晨擠到一邊，一個勁地稱讚方維會買東西。

海晨見是辛志平，臉馬上拉了下來，去對門找杜輝嘮嗑去了。

第二天早晨集合，海晨看見辛志平，想起昨晚他拍方維馬屁時的那副嘴臉，感到一陣陣噁心，於是他背過臉去，大腦又控制不住地開始聯想。

這次，他穿越回清朝成了一名縣令，不，縣令太小，最起碼得是正四品的道臺，而辛志平變成了他府裡的奴才。海晨上馬的時候，辛志平恭恭敬敬地趴在地上當上馬石。海晨上了馬，讓辛志平站起來湊近一些，然後一腳踹開，大罵了一句：“去尼瑪的！”

“哈哈！”他被自己的想象逗樂了。

一連聽了三天的課，大家都有些倦怠。七月的大連，潮溼悶熱，大會議室裡人挨人地坐著三百多號人，基本上每次上課都要睡倒一大片。

而實習也不是單純地聽和看，還得動筆記，還要定時上交實習報告。既然是聽課，就得有聽課筆記，於是下課以後，大家都會互相抄一下筆記以應付檢查。

到了第四天，大家終於不再聽課，而是被安排到現場去參觀。

海晨跟著隊伍走進了廠區。他們先來到一個巨大的車間的大門口，依次進去領安全帽。有的人領到了藍色的帽子，有的領到了黃色的，還有的領到了白色的。很不幸，海晨領到了一頂綠色的帽子，而且是唯一的一頂，被同學們笑話了半天。

在車間裡，大家參觀了鋼板的處理過程，見到了課堂上講到的火焰切割機和等離子切割機，見到了壓彎機。

海晨正盯著一臺作業中的火焰切割機時，突然身後“咣噹咣噹”兩聲巨響，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轉身一看，見兩名工人正手持鐵錘在猛砸鋼板。

海晨想：“天天這麼砸，遲早有一天得變成聾子。”

出了車間，大家沿著碼頭一直走，看到了很多艘大船，有散貨船，有油船，還有集裝箱船等等，其中以油船居多，且都是載重十萬噸以上的大船。船尾懸掛的國旗大多是巴拿馬的，也有不少是新加坡和中國的。

看到大船的同學們顯得興奮異常，紛紛在碼頭拍照留念。江曉哲自然不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他站在碼頭上，背靠大海，迎著海風擺出了他最經典的pose，引得周圍幾個工人笑個不停。

隊伍繼續前進，碼頭上許多工人正在幹活。有在腳手架上燒電焊的，有拿著割槍切鋼板的，有開著叉車運東西的，有嘴裡叼著哨子指揮吊車作業的，一派繁忙的景象。工人們看到這些實習的學生，就像看到動物園的猴子一樣，對他們指指點點，還不停地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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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晨走在隊伍中，看著眼前的這些工人，感到很失望——一個個穿著滿是油汙的工作服上衣，下面是髒兮兮的牛仔褲，腳蹬沾滿塵土的防扎鞋，戴著磨得沒了光澤的安全帽在那裡作業。

焊接產生的強光，即使在白天，也晃得海晨不敢直視。焊工們籠罩在嫋嫋升起的青煙中。油漆工工作服上的顏色，比亞馬遜河流域的蝴蝶還要斑斕。

他抬頭向腳手架上望了一眼，“我靠！真他孃的高！”只見距地面足有十層樓高的腳手架上，有不少工人掛著安全帶在進行作業。

“唉！以後咱們畢業了也會像這樣嗎？”海晨環顧了一眼周圍，問李健道。

李健扶了扶腦袋上的安全帽，說道：“不能吧？看樣子這些人都應該是農民工。咱們畢業了又不是幹活的，估計都是搞技術的，搞技術的肯定不能這樣吧？”

正在這時，遠處忽然有人喊了句：“杜輝！”

杜輝回頭一看，一個身穿工作服、手拿圖紙的工人正朝自己笑呢。

杜輝仔細一瞅，喜道：“劉哥！”

只見那個被稱為“劉哥”的人，快步走到杜輝面前道：“實習來了？”

杜輝笑道：“是啊！原來你簽了北方船廠啊！”

那人道：“嗯，都來了整一年了。現在我在現場跑，雖然挺累的，但是感覺挺充實，每天都能學到不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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