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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所理解的生活

要自由

上上篇文章裡說,每個人要的自由是不一樣的,上篇文章裡說,民主,法制,就是一個討價還價的過程。聖誕再打折,東西還是不會白送的。那我就先開始討價還價了。

首先,作為一個文化人,在新的一年裡,我要求更自由的創作。我一直沒有將這個寫成xx自由或者xx自由,是因為這兩個詞會讓你們下意識的覺得害怕和提防。雖然這些自由一直被寫在憲法裡。事實上,它一直沒有被很好的執行。順便我也替我的同行朋友——媒體人們要一些新聞的自由。新聞一直被管制的很嚴。還有我的拍電影的朋友們,你不能理解他們的痛苦。大家都像探雷一樣進行文藝工作,觸雷就炸死,不觸雷的全都走的又慢又歪。這些自由是時代的所趨,也是你們曾經的承諾。我知道你們一定對蘇共進行過研究,你們認為蘇共的失敗,很大的程度源於戈爾巴喬夫開放了報禁,並將最高權力依照憲法約定,從黨返還給了人民代表大會。所以這讓你們對言論自由和憲政特別的謹慎。但是時代已經不同,現代的資訊傳播終於讓遮蔽形同虛設。而文化的限制卻讓中國始終難以出現影響世界的文字和電影,使我們這些文化人抬不起頭來。同時,中國也沒有在世界上有影響力的媒體——很多東西並不是錢可以買來的。文化繁榮其實是最省錢的,管制越少必然越繁榮。如果你們堅持說,中國的文化是沒有管制的,那就太不誠懇了。所以在新的一年,我懇請官方為文化,出版,新聞,電影鬆綁。

如能達成,從我而言,我承諾,在文化環境更自由之後:不清算,向前看,不談其在執政史上的敏感事件,不談及或評判高層集團的家族或者相關利益,只對當下社會進行評判和討論。如果文化界和官方能各讓一步,互相遵循一個約定的底線,換取各自更大空間,那便更好。

但是如果兩三年以後,情況一直沒有改善,在每一屆的作協或者文聯全國大會時,我將都親臨現場或門口,進行旁聽和抗議。蚍蜉撼樹,不足掛齒,力量渺小,僅能如此。當然,只我一人,沒有同伴,也不煽動讀者。我不會用他人的前途來美化我自己的履歷。同樣,我相信我們這一代人的品質,所以我相信這些遲早會到來,我只是希望它早些到來。因為我覺得我還能寫的更好,我不想等到老,所以請讓我趕上。

以上是基於我的專業領域的個人訴求。我覺得在這場讓大家都獲益良多的討論裡,研究該是什麼樣,不如想想應該怎麼辦。據說一個人一次只能許一個願望,我的願望用完了,其他的諸如公平,正義,司法,政改,一切一切,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再提。雖然我覺得自由未必是很多人的第一追求,但沒有人願意常常感覺恐懼不安。願各位沒錢的能在一個公正的環境裡變有錢,有錢的不再為了光有錢而依然覺得低外國人一等。願所有的年輕人都能像這個聖誕一樣不畏懼討論革命,改革和民主,擔憂國家的前途,視它為自己的手足。政治不是骯髒的,政治不是無趣的,政治不是危險的。危險的,無趣的,骯髒的政治都不是真正的政治。中藥,火藥,絲綢,熊貓不能為我們贏得榮譽,縣長太太買一百個路易威登不能為民族贏得尊敬。

願執政黨闊步向前,可以名垂在不光由你們自己編寫的歷史上。

就要做個臭公知

我還會因為依然能發表文章且活的不錯常被懷疑成五毛和倒鉤,乃是臭公知30版本。

“公知”這兩個字越來越臭,還株連到了“知識分子”這個名詞。

“公知”被汙名化應該就是這兩年的事情。記得以前,很多雜誌還會評選年度公知,我也曾入選過,但不知何時,大家就開始用“公知”兩字罵人了,明明兩方都是公知,觀點之爭到一半,一方忽然大喊,你們是公知,另一方就不辯自敗了,比“對方開著寶馬揚長而去”還要有效。後來大家又聰明瞭,一上來先全部變成草根,但很快又發現草根和草根之間的爭論就像屁民與屁民之間的互掐一樣,兩敗俱傷且無人關心。很快,又冒出來一個詞,叫意見領袖,但沒過多久,網路上意見領袖又氾濫了,每次公眾事件,看著意見領袖自動排成一個連,還不如去看易建聯。終於,大殺器出現了,“公民”兩字隆重登場,作為“公共知識分子”的平民化變種,這個詞又安全又不容易被汙名,但最近也有人說,什麼公民,也是圖“功名”,都是大尾巴狼。於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群體應該叫什麼了。

“公知”的臭掉和“公知”自己也有一定的關係,知識分子的確有一堆的臭毛病,有的迂腐,有的圓滑,有的好色,有的沒譜,有的投機,有的嘮叨,有的粗魯,有的裝逼,有的故作高深,有的譁眾取寵,有的拉幫結派,有的愛作姿態,有的人品不端,有的言行不一,有的危言聳聽,有的黨同伐異。加上公知一直在發言,自身缺點也會被一再放大,所以最終開始惹人厭煩。不過回頭想想,各行各業的各色人等不都是這樣麼,比如你老說演藝圈的男女關係實在太亂了,但回頭一看自己的辦公室,可能也好不到哪去。

故事一定是這樣發展的,一開始有公知和意見領袖大聲說話,很多人覺得舒服,把自己的心聲給說出來。後來大家又覺得,怎麼都是車軲轆話來回說。當然,這也不完全怨公知,主要責任在於政府老是車軲轆錯來回犯。後來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公知得了名,賺了錢,自己其實也好不到哪去,他原來是在消費政治,消費情緒。臭公知。

我身邊就有朋友不喜歡看文人出身的公知在那裡批判社會,他覺得表演居多,而且一直在ng,就是永遠不關機。相比之下,他更愛看成功的商界人士說話,他關注了李開復王冉潘石屹等人,每天轉發,覺得他們幾個文筆不輸那些文人,而且更瞭解現實社會中的可行性操作,語氣也更舒服。最重要的是人家已經富裕了,無需表演。後來在一個飯桌上,另外一個朋友陰謀論道,不一定,人有了錢就要好名聲,我覺得他們動機不純,是另外一種消費,也是臭公知的另外一種。我那朋友雖然爭辯幾句,但第二天微博只轉了條冷笑話精選,好幾天才緩過來。

我還有一個朋友喜歡姚晨,覺得演藝圈裡關心現實的明星不多,而且她也常仗義執言。但也有朋友就不屑一顧,說這也許是一個策劃好的路線,要和其他明星區分開來,說到底就是功利,也是臭公知的一個變種。

我還有一個朋友喜歡xxx,覺得xxx很厲害。結果也有朋友反駁說,xxx也是在表演一種姿態,越被迫害,他地位就越高,收入就越多。這境界比臭公知要高一點,但其實也是在消費政治,歸根結底還是臭公知的20版本。

當然,也有說到我自己的。我初中寫文章就喜歡批評這個批判那個,當時沒什麼概念,純粹是因為啟蒙讀物都是民國作家的,於是下意識覺得寫文章就該批判。另外有個酷愛寫作的同學,大家啟蒙讀物和性格都不一樣,所以我特別能理解為什麼總有一些人關心現實,另一些人關心星座,而他們都很好。雖然我且活的不錯常被懷疑成五毛和倒鉤,乃是臭公知30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