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之前和衛修分別的小院，他還在涼亭中。

一身拖地黑色錦袍懨懨的靠著石桌，他並未像之前那般玉冠束，一頭青絲散落在胸膛兩邊，香爐裡那白色的煙霧在他身邊縈繞，虛無又飄渺。

他閉著眼，像是在小憩。

一時間我竟有些不忍上前打擾他，怕破壞了這一幅美麗的畫面。

“主人，我去。”

在我沒上前時，紅纓這小機靈鬼似乎知道了我的心思，嗖的一下就飛到了衛修身邊。

她的紅線纏上了衛修的手指，並且聲音極其尖銳的喊道，“喂，你趕緊醒過來，我家主人來找你了。”

這氣勢洶洶的模樣讓我有點汗顏，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惡霸啊。

衛修的睫毛顫動兩下，睜開了眼，抬眼的同時目光就鎖定了我。

“阿景，來了怎麼不叫醒我？”他說著我朝我招了招手。

我這才往他的方向走去，現在的衛修給我一種溫柔又病懨懨的感覺，總覺得一碰就碎。

剛才看他的模樣，我是真的不想去打擾他。

我走過去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看著略顯蒼白的臉心情有些複雜，此時他眼眸裡的藍卻是如此純淨。

“看你睡著了，不太想打擾你。”我輕聲說道。

衛修只是輕輕笑了笑，“任何時候我都願意被打擾。”

我的表情有點尷尬，腳趾有點摳地，而他卻繼續說道，“是不是覺得我變了，不習慣了？”

我這個人是比較誠實的，他這麼問，我就點了點頭，“你是變了，不過倒是挺習慣的。”

“那是因為在你遇到虞卿洲之前，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他平靜的說道。

我的心裡一滯，是我和虞卿洲相愛是衛修變成了之前那偏執瘋狂的模樣……

“那你現在……”我輕聲問道。

面前的煙霧讓我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但他的聲音卻柔和的傳了過來，“我做過許多錯事，傷害了許許多多的人，但我從未後悔過。”

“可是看到你那麼恨我，我的心真的很難受，很疼，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如今我即將身歸九幽，在突然的某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並不想在我死後你都還在恨我，我想你記著我念著我，就和記住宋延和虞卿洲一樣。”

“阿景，可以嗎？”

我久久沒有說話，心裡酸楚得厲害，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滋味。

能說衛修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