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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幕僚生存法則(網路版)

謝安捏著喜帖反覆看了看,讓阿肆去謝府回個話,辦婚事可以,但這節骨眼上低調點,別刺激了皇帝拿他們開刀。

此事畢,史思明攜著包袱抽抽搭搭地來了,說是要辭行歸故里。

謝安一看他哭就頭大,趕緊問:“你這是又怎麼了,可是在哪受了氣?”

孰料史思明這次是真鐵了心要回去:“大人那日所言對我撼動頗深,我深思熟慮多日,這復仇一事終究得靠我自己。在這尚書府耽擱一日,我父族在天之靈便不得瞑目一日。”

謝安看他說得認真,略一沉吟:“那你此番回去可有什麼詳盡打算?”

史思明不慌不忙道來:“王向謙那狗賊雖然反了我爹,但是北方仍有我父親留下的一些忠心耿耿的將士蟄伏等待時機。我已與這些人取得初步聯絡,回去後與他們再作細算。大人放心,思明並非衝動行事。待在尚書府中雖然安全但終不是長久之計,況且若被王向謙發現定會連累到大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力一搏,是死是活總能有個結果。”

“你心意已定我本不該多留,但王向謙如今盤踞北方,已成一霸。你回去等於自投羅網,我這正好有個機會,將你安□□朝廷派往幽州的府兵之中,你可藉此潛伏在府軍中謀定而後動。切記,凡事三思。”

史思明眼眶微微紅,朝著謝安磕了個頭:“只要能為我史家滿門復仇,我史思明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大人今日的滴水之恩,若此番我能活下來定銜草結環相報。”

又囑咐了一些細節中事,謝安回過神時已到了飯點,景西過來代贏娘請她過去一同用膳。

上一次見到贏娘已是一年前的事了,贏娘依舊是謝安初次見到時的那副打扮。仲春的節氣,她卻還穿著厚重的冬裝,蒼白的臉上被熱茶燻出兩分血色。

“西京的氣候比不得魏博溼潤,贏娘要是水土不服的千萬莫要忍著,儘管讓阿肆去請太醫便是。”

贏娘淺淡的眉眼露出一抹笑:“大人莫擔心,贏娘我身子雖不行,但也跟過大帥南征北戰過,與戰場相比這兒已是上上好的了。”

這麼些年了,田嬰一直未娶正室,身邊僅有她一個妾室,謝安也問過田嬰為何不乾脆將贏娘扶正。

田嬰只回了她古怪的一句話:“正室那便是要入族譜了。”

謝安一直不是很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然而這些年的相處她漸漸琢磨出其中意味來。用完飯,景西將食具撤下,房中僅留謝安與贏娘二人說著體己話。謝安默默喝著茶,一會看看贏娘,一會看看她的小腹,突然問道:“贏娘,你有沒有發現,你與一個人眉目間有些相似。”

贏娘一絲驚訝的神情都未流露,捧著手中的青瓷盞柔柔和和地笑起來:“來西京前我還與大帥說道,大人恐怕已經猜出詳情了。大人所說的那個人,便是大人自己吧。”

這句話等於承認了謝安心中的疑問,她又驚又喜又悲,百感交集之下竟是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還會遇到一個真正的血脈上的親人。如此一來,初遇時無來由的心生親切,還有魏博老節帥的田一博生前見到她時的異樣及後來田嬰態度的轉變,一切都有了解釋。

謝安有些自嘲,原來她還以為是田嬰是被自己這個兵部尚書的誠意所打動,才放棄李英知投靠向她。沒想到,竟是因為這個天大的秘密。她其實早就應該猜到的,史書沒有記載,但公主下降魏博嫁與節帥怎麼會沒留下子嗣呢?那時的節帥應該是田嬰的叔父,為了守住這條血脈及田家,田家不惜假裝向同慶帝投誠。

“大人,或許應該叫你堂妹,田家自始至終都沒有背叛過大聖皇帝一脈。”

夜間,謝安抱著枕頭從左翻到右,從右翻到左。白日裡的欣喜若狂,夜裡冷靜下來就成了滿腹的心煩意亂。贏孃的存在,於她無異於一件喜事,而這也意味著田嬰似乎從一開始就猜到了她的身份,這個人什麼都知道卻能不動聲色地與她來往四年之久,實在是太可怕了。

“啪嗒”窗下忽然一聲響動,謝安一個激靈坐起身來,才想喊刺客,一道黑影倏地襲來,一把捂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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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睡覺喜暗,房裡一盞燈都沒,藉著透窗的月光她僅僅能瞧見一團黑乎乎的人影躥上床,和條章魚似的捆著她四肢往床裡拖。

她奮力掙扎了一身汗,未果,索性不再動彈。也沒必要動,來人近身沒多久她就嗅到他身上的熟悉薰香。

那人看她乖乖躺在他懷中,鬆了一口,別說這丫頭勁兒還真不小,剛剛那幾下子不是他手腳快非得給她踹得吐血。

鬆手之前他不放心地問了句:“不動了?”

謝安眨眨眼,示意自己認出了他的身份。

李英知心裡有點兒嘚瑟,有點兒甜。嘴上口口聲聲要和自己拉開距離,心裡卻還是把自己當回事的,要不然怎麼一句話就認出他來了。

沒得意上片刻他的笑容僵住了,被鬆開的謝安和猛虎出洞似的一個翻身狠狠坐在了他身上,脖子一涼,不用看李英知也知道那是把匕首。

他苦笑:“頤和,你這是做什麼?”

現她為刀俎,李英知為魚肉,謝安慢悠悠地架著匕首道:“這句話該我問你吧,你邵陽君半夜不睡覺爬我尚書府的牆做什麼?”她一聲冷笑,“你最好解釋個清楚,否則天一亮我就捆了你送官府,讓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共同欣賞你邵陽君的壯舉!”

李英知沉默,謝安氣得要命,那個白霜果然留不得,今兒李英知翻牆爬床,明兒等她回家他不得直接睡她房裡了?

半晌,李英知咳了一聲,特淡定從容:“我就是想見見媳婦你了!”

“……”謝安氣得臉漲得通紅,厲聲喝道“我割了你的嘴!”

她說得兇悍,匕首拿在手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比劃了個半天不知從何下手。

李英知撲哧笑了出來,手快如風掐住謝安手腕,一擰一翻。謝安吃痛下意識鬆了手,李英知順時接過隨手往地上一丟:“下次要割我的嘴,換把快點的匕首,你力氣小,這個割著費勁,累到自己我還心疼。”

技不如人,謝安氣自己氣了半晌,乾巴巴道:“你走。”

“不走。”

“你到底來幹嘛的?”

“剛不是說了嗎,來看看媳婦……”

謝安不管逮到哪裡狠狠一掐,李英知嘶地一聲,學乖了,一本正經道:“初任中書令的我來關心關心下屬身心安康與否。”

“……”聯想到白日王允府上的情景,謝安覺得這人簡直無聊無恥到了極限,索性拉上被子矇住頭,閉上眼假裝沒這個人在。

“今日我去王允府上僅僅是為了讓王允勸說王皇后打消撫養皇子李頎之事,你莫要多想。”

謝安裝死。

“回來時我看到有幾個眼生的人在府中進出,可是府中來了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