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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何處江山顏

【見他神恍目清,想笑,卻覺無力。罷了罷了,去了便是了】

朝以

【顧朝以,你是不是想說點什麼,可是嘴巴動了動,竟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彎腰拜了拜,說道】姑娘沒頭沒腦的說些什麼?顧朝以和姑娘素昧平生,姑娘怎麼會欠了顧朝以?

【聽她說道成仙一事,顧朝以這才像個傻瓜一樣咧嘴笑了】姑娘這說哪兒的話,顧朝以凡夫俗子,哪是那麼容易成仙的。

【想繼續笑下去,可是顧朝以,你的心口為什麼那麼痛?】

【眼前的女子身體陡然倒下,落進顧朝以懷裡。她的手垂在潮溼的泥土上面,手邊是幾朵零落的桃花。顧朝以,你不敢看她的眼睛,因為你已經想起來,那雙眼睛多麼熟悉,是千百年前的如夜】

【穿越了千年的身體,此刻也已經有血有肉,斷了的脈絡,染上桃花般豔麗的顏色】

【素墨素墨,如夜想起了神君殿外的那株桃花樹】

【顧朝以還記得在那個夢裡,如夜走向她,對她說】素墨,我要走了。

【幾瓣桃花,一縷魂魄,便是她所有的一切,所以她流不出眼淚,悲傷的時候只有滿天桃花。所以他離開的時候,桃花紛飛迷住雙眼,一片片在地上落成了挽留的姿態】

【懷裡抱著漸漸冰冷的屍體,顧朝以的眼淚突然間落下來】

【如夜取走她半縷魂魄,在她身體裡留下一滴血,所以她追著他,拉著他,不棄不捨】如夜,如夜,還給我。

【還我半縷魂魄,我要修煉成仙】

【不還你,不還你,不還你。若是還你了,你就會離開我。如夜不後悔,終是不後悔,就算最後為你舍了性命,也不曾後悔】

【笑是悽然,哭也是悽然。一陣佛光,便是百年前的慈悲】我佛,如夜本是佛坐下仕尊上仙,不求位列仙班,只願以千年修為,換與素墨三世姻緣,緣盡三生之後,甘願皈依我佛,座下相伴,虔誠不怠。

【佛曰】不可語,不可語。緣未盡,塵不拂,如夜尊者可歸去。

朝落梨花後清明,以桑凝愁到黃昏。從今以後你每一世都叫朝以吧,這樣,我便能找到你了······

【看護桃林的仙子,在遇到每一個男子的時候,都會跳起來問那個人】你是不是叫朝以?

【素墨啊素墨,你是最笨的神仙,是最蠢的花妖,卻是顧朝以生生世世的劫難】

【何謂命數,我不知其中真意,十世輪迴,朝以依然是朝以】

【懷中屍體湮滅成灰,如桃花凋零】

素墨,且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這是很早以前我和某人的一齣戲本子,今天實偷懶,放一齣戲本子出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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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風起天都亂華始(二)

箭矢如雨,聲聲疾追,入木三分。峰巒疊嶂,密林如波碎盈,尹少遊執劍且戰且退,我攙著早已被嚇得面無血色的慕公主喘著粗氣一路狂奔,輕哨一聲,乍現寒光滑過眼角,便聽一聲悶哼。心道不好,慌忙看去,果見尹小公子面色泛白,斷箭一根已然扎入左臂,滲出一抹刺眼血色。

能把京都執衛逼到這份上,來者到底是什麼人?又是誰有這樣的膽子在天子腳下和諸侯眼皮底下對皇室公主下如此毒手?!我拽著癱軟的慕小公主,玩命地左躲右避,那追命的箭簇呼嘯而至,在我耳邊無疑是奈何橋的催命符。

這群人的目標明顯是這榮寵無雙的皇室公主,可憐我不過是一路過的無辜醬油郎,丟不丟,能不能丟,我內心在激烈的掙扎。眼見著尹公子身上傷痕越來越多,而我們的走向越來越偏,我悲哀地想到這便是死了一時都沒人找得到。我恨恨看了眼這慕小公主,是不是皇室之人都是這樣特立獨行冷豔高貴的行事作風啊?哪裡越荒僻就越往哪裡鑽,結果好巧不巧撞到了這群煞星。

回到半個時辰以前

“公主……”散心散了半晌,我終於打破沉默,抬頭四下看了看“我說,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公主殿下顯然把我成功地當成了一株移動盆栽,頭都沒抬,繼續前行。

“……公主,我覺得,再走下去,我們有可能會撞見戲本子裡狩場遇刺的經典橋段,而遠離戍衛軍的我們有可能會直接被那群不可愛的刺客追殺。”我支起耳朵聽著林間窸窣聲,艱難而委婉道。

終於,公主殿下抬起她高貴的頭顱,帶著一絲不耐煩和疑惑問道“不是有暗衛嗎?”

我對天翻了個白眼,剛剛是誰一聲令下,讓暗衛們統統遠離一丈別打擾她思考的獨立空間的。

“喲,小蛋兒,你們怎麼逛到這裡來了?”嗷嗚,這個百聽都厭的聲音無疑是某位現在本來應該在皇帝身邊的執衛長的。

“你是誰?”剛剛從行宮歸來的慕公主顯然對這位花花大少並不熟悉。我瞅著他驚異的眼神,默了一默,想必尹大少自己也對這京都之中的女性居然還有不知道他的表示詫異。

不過對於孤身兩人的我們來說,他的出現無疑讓我鬆了口氣。雖然尹少遊的人品待考,但是他那執衛長的名頭可是實打實掙回來的。

“啊哈哈哈,公主不知,這位便是帝都中老年女性們的偶像,尹將軍家的小公子。”我打了個哈哈,結果換來的是他們兩個同時一個白眼,讓我乾笑著摸了摸鼻子。

無意間瞥到他衣襬上的點滴泥汙,不禁有些奇怪開口道“你不應該在黎岫玉那邊嗎,怎麼也到這裡來了?”話音剛落,尚未看到尹少遊是何等神色,刀劍矢雨應聲而至。

“蛋兒,我引開他們,你帶著公主朝東跑去,帝上他們應該在那裡!!”尹少遊朝我吼道,我愣了一愣,回頭看了眼愈來愈近的蒙面人,咬了咬牙“你可別死太早!”說罷,拖著慕長華兩步並作一步,連滾帶爬向前跑。

“不行,我不行了……”慕長華上氣不接下氣拽住我的胳膊一步拖著都邁不開。我回身,狠狠甩了一個巴掌去,林間深淺晦澀的光線投射在我們彼此間,空氣凝滯了一瞬。我轉過頭去,繼續拔開那些叢生的荊棘野草,還沒等她尖叫我冷冷說道“你叫啊,你有本事能帶我到這鬼地方來,估摸你也有本事把我們的命給叫沒了,說不定一個早就沒了。”鋒利的草芒扎的掌間腕上滲出滴滴血珠子,我強忍著眼中的淚意,心間像針扎一樣的痛。

她捂著臉,終於不吭聲了,我也顧不上她怨不怨恨的眼神。這時候,我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向東跑,黎岫玉在那裡,到那裡就安全了。

可是,越向前,林路越難走,也越安靜。我終於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便聽到慕長華怯怯的聲音“我們是不是跑錯了,為什麼連一個戍衛兵都看不到,父皇的儀仗也不見?”

我心下一涼,那股子不對勁終於在心間浮了上來。我的記性雖然不好,但是識路的本事卻像是與生俱來的。晨日東行,我抬頭努力透過層層的疊枝密葉尋找日頭。可是未等我辨明,就聽到一陣輕蹄聲。慕長華握住我的手猛的緊了幾分,小臉也白了幾分,我咬唇終於拔出匕首,嘲弄地笑了笑。黎小世子果然是當世奇才,送了匕首便必然遇到了這行刺之人。我該感慨他料事如神,還是悲嘆自己時運不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