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說的太過刺激到完顏靜，十四遲疑了片刻想了想，“靜靜，你哪裡都比她好，但是……你就像是一座豪宅，而她只是一所格局合理的小房子。豪宅裡什麼都有，可是要打掃，要保養，要小心翼翼的防止自己一個大意打碎裡面價值連城的古董和藝術品，也會讓人覺得空蕩蕩的沒有著落。而格局合理的小房子更適合一個人住，溫暖，安心。不是你不好，而是，她更適合我。而我，也並不是一個能夠打理好豪宅的男人，我不適合你。”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聽了這樣的答案完顏靜還是想破口大罵，想說：“你是艾家十四少啊，難道就想守著小房子過一輩子，何況那房子還不是你的。就算你願意，你周圍的人會同意嗎？”

想笑他這個比喻怪異，明明他自己從狹窄的小宿舍搬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棟又大又舒服的房子。

她想過很多理由，比如她太兇悍，不如那女孩兒溫柔，比如她太任性，不如那個女孩兒善解人意。

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她寧願他直白的說受不了她大小姐脾氣。雖然她知道他並不是真的那個意思。

握緊拳頭深呼吸了半天，終於穩定了情緒，仰臉笑著對十四說：“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是得不到的所以才更加想要呢。”

那樣燦爛沒有一絲陰霾的笑容讓十四眼神暗了暗，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怔怔的說：“靜靜，你別這樣。”

完顏靜伸手拍了他頭一下，“別這麼酸不拉幾的文藝腔，你沒那麼重要。”

你沒那麼重要。說出來以後心裡舒服多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深呼吸了一下，感覺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乾脆利落，她喜歡的結束。她有信心得到他的婚姻，卻沒信心得到他的愛情。既然已經動搖了，既然已經沒有辦法保持心靈的平靜的等待了，那麼在自己變的糾纏，變得斤斤計較，便的需索無度，變得喜怒無常之前，還是放手吧。也免得十四小心翼翼的讓她看著難受。

十四卻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歉疚的看著她。

而歉疚，或者“對不起”之類的眼神或語言，正是完顏靜的雷點。她喜歡他是她的事情，用的著他一副虧欠的樣子嗎？她最討厭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了！

完顏靜深呼吸了一口氣，忍啊忍啊，最後還是沒忍住。既然她已經不指望跟他有以後了，又何必在她面前裝的跟溫柔嫻淑的小媳婦似的，於是完顏靜很破壞氣氛的說：“如果你真的覺得歉疚的話，就跟我再打一架吧。我想打你很久了。”

十四還沒反應過來，完顏靜已經伸手拎著他的領口，一把把他壓在沙發上。

十四家裡沒有瑜伽室，鋪的都是木地板，所以過肩摔已經不再實用了。

完顏靜直接衝著十四的臉打了下去，正打在舊傷上，腫上加腫，左眼都被擠得小了。

十四慘叫一聲，驚疑的看著她。她打他，他不奇怪，這丫頭從小暴力兇悍，如今只是恢復本性。只是為什麼現在一個一個的都開始喜歡打臉了？

完顏靜看出他的疑問，一邊打一邊答疑解惑，“反正有九少背黑鍋，打了也白打。”

十四護著頭蜷在沙發上，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只是覺得，這丫頭終於正常了。

也不是他賤，被人打了才覺得人正常。而是完顏靜不一樣。就如同完顏靜看到他在快餐店打工會哭一樣，他也看不得完顏靜委曲求全的模樣。

完顏家的大小姐，從小被包括他的所有人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聰明漂亮，本來就有驕縱的本錢。平日裡打打鬧鬧不覺得，可是她一旦收斂起所有的驕傲，放低姿態委曲求全，就會覺得一切都彆扭起來。

她任性胡鬧，他覺得理所當然。有人背黑鍋的時候，打人打臉，照著傷口打也毫不留手，這才是她該做的事情，摔他過肩摔需不需要拉著他去鋪了厚地毯的房間，那根本不該是她考慮的。

他喜歡看她驕傲的肆無忌憚的快樂著，在他已經被現實壓著低頭的今天，他更是希望她不要被同樣的折去鋒芒。

不是他不肯接受她的感情，與她的二十餘年，從小就玩鬧在一起，真要分清楚是愛情、友情還是親情根本不可能。如果跟林悅放在天平兩端的話，也很難說誰輕誰重。

只是她值得更好的感情。如果不能與利益無關，至少那個男人要能夠幫她扛起完顏公司，護她一生一世的快樂無憂。

而他做不到，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喜歡他卻只能推開。

十四覺得自己是有些感情缺陷的人，對於喜歡的東西，總是不敢握在手裡。比如林悅，他認識林悅比九少早，如果真的想爭取，未必便沒有贏的餘地。可是隻要九少對林悅認真，他卻也覺得很好。

以前小的時候，完顏靜開玩笑說他是個有些自卑的人。那個時候他不肯承認，現在想來也許是吧。他從來比不過那些哥哥們，如果不是老爺子的偏愛，他什麼也不是。

這樣的他，不值得完顏靜喜歡。

完顏靜打了半天，不見十四反抗，於是也覺得沒意思了。手一鬆，十四便順勢滑坐到了地上。

完顏靜坐在沙發上，伸腳踢了踢他，“死了？”

“沒，等你繼續打。”十四一說話，牽動臉上的肌肉，頓時疼的嘶啞咧嘴的，“疼死了，你下手真狠。”

“打你就是讓你疼的。”完顏靜微有些心軟，嘴上卻硬撐，從沙發上站起來，“有傷藥沒？”

十四躺在地上一邊指點完顏靜找傷藥，一邊還挑釁，“怎麼不繼續打了？”

完顏靜瞪了他一眼，“我對虐屍沒興趣。”

雖然兩個人都嘴硬，可是上藥的時候，完顏靜還是後悔打重了。

十四呼天搶地了半天，看到完顏靜臉上後悔的神色，又滿不在乎的揮手，“得了啊，打都打了，別告訴我你現在後悔了。”

照著鏡子看了半天，又說：“其實這樣也挺好，老九本來傷的比我重，我還擔心老爺子見了沒法交代。你這樣一打，老爺子見我一定心疼。估計光罰老九就不罰我了。”

“陰險！”完顏靜的惻隱之心頓時灰飛煙滅，收拾了傷藥說：“別在這兒得意，大不了我一會兒出去找九少再把他打一頓。看老爺子心疼誰。”

“我從精神上支援你去揍老九。”十四頂著那張被完顏靜塗抹的紅紅紫紫的豬頭臉，悠哉遊哉的揮手。

“行了啊。”完顏靜白了他一眼，“幼稚！”

收拾好傷藥，完顏靜覺得留下也沒有什麼事情，便拿起包離開。

十四夜從裝死狀態爬起來送她。

走到門口的時候，十四說：“我們這樣就挺好的，是嗎？”

完顏靜愣了一下，看著十四慘不忍睹的臉上鄭重的神色，輕輕點了點頭，“那就一直這樣吧。”

出了門，卻自嘲的笑了笑，他跟九少為了林悅在公眾場合不顧臉面的大打出手，她不這樣，又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