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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容我千千歲+番外

紅夭背後莫非還有個上古神族做靠山不成,這真的是太糟糕了……

這個牢房選的倒頗為合適,專門剋制我這類陰寒體質的妖魔鬼怪。

被烤了大半天,紅夭帶著兩個侍從姍姍而來。她擁著火絨長襖,眉梢眼角都透著股豔麗的戾氣,站在門外看了快成鹹魚乾的我一會兒,兩掌輕輕一拍,赤鍊鐵鎖落了地。

她沒有邁進來,依舊站在數步之外:“我與蘇辭說了,他並沒有立刻答應。”

我想這就對了,他要是真還給你,他就不是他了。身子下的石頭熱得受不住了,我使了個勁法,腰身一扭,滑溜地從屋子的東邊滾到了西邊,尋著塊稍微涼快的地方繼續躺。

她:“……”

她身上的戾氣瞬時衝了進來,我一時不查迎面碰了個正著,被推撞在了牆上,腦袋重重磕了下。

“他要你親筆書信確保了你的安全,才答應交換過來。”紅夭笑了起來,於我看來,這是個充滿殺氣的笑容:“打他入魔界我就認識他,說來還是我把他引薦給了那時的魔尊。可沒想到他與他亦是一樣的,為了個女人窩囊至此。”

我扶著滾燙的牆壁撐起身子來,腦袋還被撞得嗡嗡響,好不容易轉過神來:“你說蘇辭答應了?”

她只是一連串的冷笑,那眼神與東國的那些老臣子們並無二般,都像是在看著個紅顏禍水。我有點兒委屈,歷史上狐媚惑主的姑娘們基本都是積極主動以顛覆蒼生作為最高理想的,而我這個禍水從頭至尾都處於一種被動地位上,身不由己的很。

“聽說你嫁給了東琊國主?”張滿著的殺氣一瞬收回了她身上,她道:“如果我告訴他,他的夫人不遠千里投奔了另一個男人,你說他會助我殺了蘇辭嗎?”

我小心碰了下後腦勺,那裡鼓出了個包,怪疼的。輕輕地揉了揉,我齜牙咧嘴道:“你可以試試,成功性估摸不高,但重在參與麼。”岑鶴現在巴不得你魔界內訌,分去九重天的視線,好在三界大亂中渾水摸魚,韜光養晦。

曳地的絨邊拽了拽,她回眸冷道:“我們魔族不屑於和九重天一樣盡耍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要論高低戰場上見。你也不必太得意,自有人對付你,你還是好自為之。”

繼而吩咐左右道:“給她紙筆,讓她給蘇辭寫信。”

她後半句說得蹊蹺,我這人雖說不上是什麼好人,可在混了千年日子待人處事一向得過且過,要挑出個不共戴天的仇人來委實有些困難。我咬著筆頭喊住了要離開的紅夭。

“怎麼不願意寫?”那股殺氣又溢位來了。

我趕緊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提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有吃的嗎?”

“……”

這牢房雖烘人得緊,但收斂起丹田裡的靈力,倒也沒那麼難熬。我現在好歹也算半個活人身子,從東琊到這裡折騰了這麼久一口米糧未進,我怕就是蘇辭真的來救我了,救回的也塊又幹又癟的肉乾了……

蘇辭會來救我嗎?這個想法我稍作思量就自嘲地打消了,這個問題在千年之前就有了答案。

既然沒有指望外援,那麼我只能寄期望於自救,這個計劃被我命名為“越獄”,實施方案為挖洞。作為一隻屍妖,挖洞應該算是我的職業技能,經過了千百年的錘鍊,可謂是得心應手。

好在這種赤巖不如北荒的玄石般堅不可摧,我蹲在牆角嘗試用袖子裡的傘柄蓄力一擊,火石四濺中地面和蛛網一樣四面裂開了去,露出底下軟厚的土壤。

紅夭本來也是想收了這柄骨傘去,但奈何她在我身上怎麼也搜不出來,只得作罷。

我當時也費解了下,按理說只有認主的法器才會和主人形影不離,這傘說來其實要算岑鶴的,什麼時候與我定下了契約?

牢獄的守衛聞得動靜,抗著巨斧過來。傘柄剎那推回了袖子裡,我若無其事地躺回了地上,滾了幾滾後,抬起頭:“飯來了嗎?”

黑色面甲下的魔將看不見容顏,安靜的空氣裡只聽得沉重的鼻息聲忽高忽低,他又抗著巨斧拖著步子站回了原地。來到這裡,好像除了紅夭外我就沒見過一個魔族的真面目,全都裹在黑色的玄甲裡。難道是說因為長得太醜,怕放出來嚇人嗎?

躲躲閃閃地挖了一會坑後,我甩著痠疼的手腕癱倒在地上。為了避開守衛,我不敢使出十分力,一點點地向下刨著土,比大打一架還要吃力些。魔族到底沒有人道主義,紅夭沒有派人給我送飯來,看來她是想要替蘇辭剷除掉我這個禍水。紅夭一看就是個女強人型別的,像這種爭霸天下的強人都害怕人生沒有對

手獨孤求敗,她八成是擔心蘇辭為了我放棄與她決戰魔界之巔。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準確地來說是隻狐狸,他從我被捕後就消失地無影無蹤。留歡,他跑哪裡去了?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事到臨頭連閨蜜級別的親友都靠不住,我的人生好落寞……

自憐自憫了一會,我弓起身繼續刨坑……

不知是紅夭的辦事效率太低,還是蘇辭太難纏,過了一日依舊毫無動靜。而經過我不懈的努力,那個坑已經初具規模,黑黝黝的一道不曉得通往何方。要是實在來不及,我就先跳進去把自己埋進去,然後繼續挖。

左邊那個守衛來回看了好幾次,每一次我都無辜地尋問:“飯來了嗎?”

直到一天傍晚我問過後,他默默地從懷裡摸出個油紙包丟了進來。一開啟,裡面是幾塊我喜歡的小黃魚乾。我想了下,要麼是他被我折磨得神經失調決心棄暗投明了,要麼就是他把我當成自家寵物貓餵了,後面一種更實際些。於是我叼著魚乾回饋給一句:“喵~”

“……”他肩上的巨斧滑掉在地上,重重地一聲響,嚇得我一哆嗦。

之後我總覺得這個守衛對我欲言又止,我一邊嚼著魚乾一邊挖坑心想,難道他真把我當貓想包養我?!

在我的隧道挖得已接近地面時,蘇辭來了。

他來時我正灰頭土臉地從地裡爬出來,轟地一聲牆朝著我倒了……

強烈的氣流將我拋了起來,避開了紛紛掉落的石頭,摔在了一丈之外。地牢裡的守衛大多尚未反抗就成仁了,在蘇辭的劍落向那個給我魚乾的守衛時,我忍著頭疼喊道:“你他媽給我住手!”

蘇辭赤紅的重瞳重新恢復了幽暗的黑色,他收起劍冷著臉教訓我道:“姑娘家怎能開口就隨便罵人?”

他這模樣和千年前與我初見時一模一樣,那時他僅是個初登科的判官,而我也僅是個無知天真的小姑娘。若非後面發生的一切,我與他當是天作地和的一對。

只是可惜他已不是他,我已不是我。我們的經歷不過是更進一步證明,初戀都是沒有好結果的……

我扶著隱隱作疼的腦袋皺眉道:“你不是和紅夭在談判嗎?”

他挑起抹奇怪的笑意:“有什麼好談的,她還真以為我會和她一手交人一手交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