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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月落烏啼霜滿天

“孫兒不敢。”

許堡主本來還想幫兒子說兩句,這時看到老太君忽然沉下來的臉色,知道是拗不過了。便轉過頭來勸兒子,“萬事以孝為先,既然是你祖父的意思,姬霜你就娶了這位李姑娘吧。要是覺得委屈,就多找幾門品貌相當的女子做妾室,以我們家的家世多娶幾個女人還是不為難的。”末了還打趣兒子一句,“以姬霜的人品武功,放出訊息去,還不得有眾多的姑娘都上趕著上門,只怕你娶不過來。”

許少堡主聽得怏怏不樂,卻也無可奈何。

月落第二天早上剛一睡醒,就被人帶去拜見老太君。忍著肚子餓,月落一路跟著幾個丫鬟穿花拂柳地來到老太君住的碧紗苑。先在門前等丫頭進去稟報了一聲,過一會兒出來了一個穿鵝黃襖子配石青長裙,長相俏麗的高個子丫鬟,一看穿著就比其它丫頭高上一等,應該是老太君跟前比較有頭臉的人物。徑直來到月落面前,和聲說道,“這位就是李姑娘了,我叫挽翠,是老太君跟前的丫頭,姑娘這就跟我進去吧。”說罷轉身帶路進去,一路走還一路囑咐月落等下見了老太君應當如何見禮,如何問好。

進了內廳,月落就發現這裡一大早的還真是熱鬧,鶯鶯燕燕地擠了一屋子的人,連許堡主父子也都在。一個滿身富貴氣的老太太坐在正中,應該就是許家的老太君了,老太君保養得極好,頭髮還未全白,臉上有紅似白,氣色溫潤。老太君的左手邊坐著堡主父子,右手邊依次坐了兩個中年美婦,還有一個面貌姣好的小姑娘,再往後就是一堆打扮得珠纏翠繞,環佩叮咚的美貌女子,顯是身份不夠,沒有座位,都規規矩矩地站著。月落忍不住腹貶,一大早的都不睡覺,聚在這裡做什麼,害得她早飯也沒得吃,就被抓

來湊熱鬧。

挽翠見她進來了就大刺刺的打量觀望,沒有一點見禮的意思,不由著急,伸出手來在月落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同時嘴裡說道,“這位就是老太君了,還不快行禮。”月落被她擰得吸了口氣,心裡怒氣上升,什麼時候有人敢對她如此無禮,下意識地就要回身一掌拍下去,總算運氣抬掌的時候發現丹田空空,使不出力道,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強行收手,走上兩步,按剛才挽翠的教導對老太君福了一福,“月落見過老太君,老太君安好。”

屋裡的眾人一早就知道了來了個鄉下姑娘自稱少堡主未婚妻,這時見真人來了,一個個都盯著打量,一看之下,覺得果然傳聞不虛,正是個粗野的鄉下丫頭。老太君也是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姑娘很不像樣,但她心中向來以夫為天,老堡主的遺命,無論如何都是要遵從的。

“你就是我家老堡主給姬霜訂下的媳婦了。”

“是我。”月落心說,這不是廢話嗎,問了這麼多遍。

見到月落說話甚是無禮,一副沒有教養的村姑模樣,老太君心裡更是不快。當下也不和她客氣了,“你放心,既是老堡主訂下的婚事,我們必當履行約定,過些天挑個好日子,就給你和姬霜完婚。”

月落點點頭,“但憑老太君安排。”

“只是李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們許家堡家大業大,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若說這少堡主夫人,只怕朝中的公主來做,也不會辱沒了她。現在這情形卻讓我們有些為難了……這樣吧,我以後會專門派兩個人去教導你舉止規矩。琴棋書畫什麼的看來你是肯定不會的了,那女紅呢,針線總應該會吧,字認不認識?”

“字認得,女紅不會。”

“哪有正經人家的女孩兒連女紅都不會的道理,這說出去我們許家堡的臉面何存?既然認得字,那《女則》、《女誡》總是學過的了?”

月落被老太君問得頭大,“沒學過,只是認得字而已。”

老太君這個氣,“女孩子既然認字了卻不學《女誡》以後怎麼伺候夫君?想要把你教導得像個樣子,看來我以後有得累了。”

許堡主在一邊勸慰,“母親你先喝口茶消消氣,她什麼都不懂急也急不來,以後慢慢教導就是了。”

老太君無奈,只能點點頭,“也只好這樣了,只是委屈了姬霜。”

周圍諸人見老太君

心情不好,誰也不敢出聲,月落眼看這老太君絲毫不留情面地當眾挑剔了自己一番,不禁暗皺眉頭,這可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若是從前,區區一個許家堡又怎麼會放在她的眼裡,但凡有人敢對她如此不敬,早就被拉出去處置了。只是現在人單勢孤,武功全無,急需得到許家堡的庇護,只得忍了。

☆、成親(上)

老太君命人檢視黃曆,發現下月初五是個婚嫁娶妻的吉日,當即決定快刀斬亂麻,也不給孫子猶豫反悔的機會,拍板發話李月落和少堡主就訂在下個月初五完婚。

因為月落的身份實在上不了席面,老太君也不準備大操大辦了,只是將堡內要用來成婚拜堂的正廳打掃佈置了一下,酒席也不需多擺,就是堡內自家人熱鬧一下就行了。

想到月落的住處,太君有點為難,按理說婚後她應該和姬霜一起住在他自己的修竹苑的,只是少堡主對此安排表示了強烈的反對,說道自己娶這個女子只是為了遵從祖父的遺命,已經很是勉強,要是再把這個粗俗女子天天放在身邊,那他可實在吃不消。老太君想想,也覺得沒有必要在這些小事上再讓孫兒不快,乾脆命人將堡中西北角上一個空置的院子收拾出來準備給月落婚後居住。

月落這些天也沒閒著,被人抓住,將許家內宅的規矩詳詳細細的教導了一遍,要她務必背熟,一言一行必須謹遵家規,若是觸犯了規矩那是必有重罰的。又有人來教導她的言行舉止,每日何時該去請安問好,見了太君時該如何,見了公婆時又該如何,萬一犯了錯處又該如何請罪自省,林林總總一大堆事項,月落學得都要吐血了,只覺得度日如年,自己練御息功時也不曾費過如此氣力。

到了初五這天,一大早就有幾個丫鬟婆子來敲月落的房門,一邊敲一邊喊著,“姑娘大喜了,早早起身準備吧。”月落昨晚被教導成親禮儀一直到深夜,教她的那媽媽才勉強滿意,放她去睡,這才沒睡了三個時辰,就又該起來了,氣得她拉過被子蓋在臉上,暗道這哪裡是大喜,大悲還差不多,再這樣下去,估計御息功還沒練成,自己的小命就得折在許家堡這幫婆子丫頭手裡。

迷迷糊糊地起來,任眾人給她沐浴薰香,梳妝打扮,喜娘在一邊按著一道道程式說著吉祥話,整整折騰到晌午時分,才把大紅嫁衣穿上,這新嫁娘才算打扮好,這時本來應該是新郎上門接新娘子的,但是月落一是沒有家人,沒法按那些個習俗來,二是本身就在許家堡,接過來的那段路程可以省了,所以眾人就把她放在房中,直接等著吉時到了攙去拜天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