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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神醫+番外

如果江韶真的做到接受她的所有,她可以嫁他嗎?

她已經不再是當初無能為力的小姑娘,如今她手裡握著監察處,甚至已經強大到可以借勢逼著各大派掌門奉她為盟主,只要彼此的心意堅定如初,這世上似乎再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她與江韶天長地久。

可是,她可以嫁他嗎?披上嫁衣,像她年少時想的那樣,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一生一世。

朝廷的監察令,可以嫁人嗎?皇帝陛下會容許朝廷的監察令,嫁給正道武林的雨花莊莊主嗎?如果此次掃平了暗金堂,監察處下一步的發展必然是對正道武林下手,也許江韶能為了她放棄原則,可是她嫁給江韶之後,要如何再取信於皇帝陛下?

蘇合之前總是在憂慮江韶會不會在認識到她的真面目之後,就會轉身離去。這是她第一次想到兩個人的將來。

蘇合看著江韶,幾乎想要問江韶他們能不能就這樣天長地久下去,不要再提嫁娶之事。

然而最終她還是忍住了,甚至還因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驚嚇。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她放棄了跟江韶一起同路參加武林會盟,返回監察處時,甚至曾經在心情絕望的情況下還問過嶽清歌是否願意娶她。

可如今江韶依然心意堅定,她下決心跟他在一起,她竟然會有不提嫁娶之事的想法?

這麼多年,當心中的善惡模糊,故友離心,心裡的堅持一樣一樣的失去,她的本心是什麼?

蘇合抱著江韶的腰,彷彿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愛江韶,也許不如江韶愛的那般深;也想嫁給他——這是她真正的本心。

可是,她有很多的顧慮。除了江韶會不會有一天變心之外,最重要的,是她放不下手裡的權力。

這種對權力的戀棧甚至跟找暗金堂報仇或者別的什麼關係也不大。

她經歷過茫然無助的時候,只能被世事壓著一步一步低頭,一步一步走自己不想走的路。如果她放棄了監察令之位,她會不會再次回到當初的境地?重新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時候,她未必有如今的運氣。

權力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妙,她可以用手裡的權力為師兄脫罪,可以將師姐從齊王手裡奪回來,還可以壓著正道武林低頭。

如果沒有權力,她還有什麼?

做過壞事的人總是格外怯懦,當失去了權力的鎧甲,還有什麼可以保護自己?

曾經她厭惡的,不屑一顧的,如今卻是她唯一的憑依。

蘇合抬頭,也許權力並非是她唯一的憑依,她還有江韶。

“江韶。”蘇合看著純然喜悅的江韶,甚至有點自慚形穢。

“蘇合,我很高興。”江韶專注地看著她,“我知道你心裡或許還有許多顧慮和猶疑,但我會有許多許多的時間陪著你,總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的信任我、依靠我。我會一直一直愛你,一直一直對你好。所有的事情我都會與你一起面對。”

蘇合覺得有種心酸的想要流淚的感覺,她與江韶十指相扣,手心相貼,彷彿心也貼在一起。蘇合能感覺到,江韶是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她瞧一瞧的。

“江韶。”蘇合低聲開口,“我心裡的確是有很多的顧慮,再給我一些時間。”

江韶微微勾唇,順了順蘇合被風吹散的鬢髮,說:“你是監察令,我就守在你身邊;你是枯榮先生,我也守在你身邊。”

蘇合愣了下,抬頭看江韶,驀地就紅了眼眶。她那些陰暗的心思,江韶都懂,卻又願意縱容她。

可是她又如何忍心,讓江韶留在監察處這樣的地方,一日一日看那些陰謀暗殺之事呢?在蘇合心裡,江韶這樣的人,就該風光霽月,縱馬江湖,快意恩仇。

“怎麼就要哭了?”江韶愣了下,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有些無措地看著蘇合。

於是蘇合的眼淚就真的下來了。

“我……”蘇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流眼淚,覺得有點難堪,微微別過頭去,想說幾句熱情的話,然而話在心裡滾了幾滾,最後說出口的卻是:“江韶,如果你有一天不再愛我,我一定會受不了,我會……天涯海角也要抓你回來鎖在身邊。就算毀了你,我也不會再讓你愛上別的什麼人。”

她的聲音裡帶了濃濃的哭音,將這樣狠絕的話說出口之後,心裡卻是又空茫又後悔。為什麼不能說些溫軟的話呢?為什麼說出口的卻是威脅呢?

江韶愣了下,似乎有些哭笑不得,輕輕抱著她拍她的後背,哄孩子一樣說:“是,蘇大人,我一定不敢不愛你的。”

江韶猶豫了一下,輕輕地親吻蘇合的眼角,吻去她的眼淚,“別哭了,我不想讓你哭。”

這兩人膩歪了半天,明廷在旁邊等了好久,實在等不下,放重了腳步過來打擾。

江韶半側身擋住蘇合,蘇合連忙擦了擦眼淚,正色問:“什麼事?”

“大人,方才靜雲師太來了一趟,被屬下攔下了,然後智空大師也來找大人,也被屬下攔下了。”明廷低著頭,面無表情地陳述,“屬下瞧見玄秋子道長也往這邊走了。”

“……”蘇合有點尷尬地輕咳一聲,摸到旁邊的面具扣在臉上,“請玄秋子道長過來。”

西北這邊被她鬧的有點失去控制,陳國最近有點扛不住了,只好派出了暗金堂為餌,又派大軍埋伏在側,打算將這群江湖人一網打盡。

蘇合最近一直避戰。雖然這些江湖人也不是花她的錢培養的,但她也不想真的拼的各大派傷亡慘重,精英盡沒。

不過連日避戰,一些年輕人已經有些浮躁,今日幾位掌門輪番來找她,恐怕也是要說這些事情。其實即使幾位掌門不找她,她也要去跟他們聊一聊。

“聽說蘇大人今日受傷了,幾位掌門都十分擔心,傷勢可嚴重?”

這些天蘇合救治了不少受傷的人,就算是面子情,她受傷了這些掌門也不能不聞不問。所以蘇合倒是很坦然,坐在石頭上說:“並不嚴重,已經包紮好了,估計兩三天就無礙了。玄秋子道長,恕蘇某腿腳不便,就不站起來了。”

“玄秋子道長可是因為最近蘇某避戰而來?”

“正是。蘇大人訊息靈通,探得暗金堂的蹤跡卻避而不戰,可是因為有埋伏?”

蘇合愣了下,點頭,“道長猜得不錯。暗金堂的確有實力與我們硬拼,不過陳國朝廷自然不會捨得讓這隻精兵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於是以暗金堂為餌,誘我們上鉤。為今之計,就是看誰更沉得住氣了。不過前線形勢吃緊,陳國不可能把太多的兵力耗在這裡太久。”

對於蘇合來說,即使沒有滅掉暗金堂,藉著這些江湖人將陳國大批軍隊牽制在這裡,也是大功一件了。不過當然她更希望能真的滅掉暗金堂。

“我們幾個老傢伙也是這個意思。”玄秋子道長捻了捻鬍鬚,“今日看門下弟子有些急躁,難免擔心蘇大人年輕氣盛。看來是我們多慮了。蘇大人年少有為,足智多謀,江湖有蘇大人這樣的新秀,我們老一輩也終於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