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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神醫+番外

“今天義診,隨我診脈開方吧。”

“咦?真的?師父我可以給人診脈開方了?我真的可以了嗎?”蘇合驚喜地抓著決明的袖口。她也很期待能學以致用。

“可以了可以了。”決明無奈地說:“一會兒面對病人的時候穩重點。”

“我很穩重的!”蘇合愉快地揹著藥箱加快了腳步,“師父,咱們走快點啊。”

在鎮上義診,來看病的多是附近的鄉親,有曾經來過的,蘇合就笑眯眯的一邊診脈還一邊跟人聊天。

硃砂和南風為了讓人信服,總是會裝作一副很穩重的樣子,這幾年端著架子臉色一沉,頗有些小神醫高深莫測的氣勢,不管是在鎮子上還是在枯榮谷裡,大家都不大敢開他們玩笑。可蘇合不一樣,總是笑嘻嘻的,雖然很討人喜歡,但這幅樣子卻很難得人信任。

師徒兩個開始坐診,看了幾個病人,然後來了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農夫,面黃肌瘦滿臉病容。

決明摸了摸病人的脈,提點了蘇合幾句,讓她也摸了摸,示意她開方子。

蘇合提筆開了方子,決明掃了一眼,沒什麼問題,就直接遞給了面前的病人,“去抓藥吧。”

中年農夫聞言愣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神醫,我是青山村的,昨天夜裡趕了幾十裡的山路,排了半宿的隊才排到,你……你能不能再給我看看?我這兩年看了好多大夫,把家裡的田都賣了,吃了好多藥,也沒治好。”

那中年農夫帶著久病的悽煌和熱切,翻來覆去地說他的各種症狀,不甘心巴巴跑來求醫,卻幾句話就被神醫十幾歲的小弟子打發走。決明脾氣不算好,然而面對病人的時候還是比較有耐心的,皺著眉重新寫了個藥方,基本上跟蘇合剛才寫的一模一樣。那農夫看不懂,見是神醫親自寫的,歡天喜地地拿著走了。

一天下來,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不管是開方、針灸、還是接骨,決明讓蘇合動手的時候,都有人會希望決明親自動手,就算是那些沒有提出換人要求的病人,也一副懷疑的樣子,有的甚至拿了方子沒抓藥就走了。

蘇合非常沮喪失落。

傍晚收工的時候,蘇合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彷彿被抽乾了,從沒有這麼累過。

當初砂和南風開始跟著診脈的時候,年紀更小,決明每次只分很少很少的任務給他們,而且大多是簡單病症,所以雖然也遇到有拒絕他們診治的,但相對而言沒有太多。而今天蘇合面對的質疑顯然有點太過猛烈。

決明不大會安慰人,看著小徒弟蔫頭耷腦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有什麼可傷心的,你年紀還小,就算他們信你,也只是看在你是神醫徒弟的面子上,而不是因為你本身。如今他們不信你,也不是因為你本身。醫者,在某種程度上能斷人生死,沒有人在什麼也沒做的時候就值得被人以命相托。”

小徒弟不被人信任,決明心情也不怎麼愉快。不過也能理解這些病人的想法。慕名而來的人,大多都是飽受疾病折磨,久治不愈,把治癒的希望放在神醫身上,對於一個十幾歲看起來就不怎麼牢靠的小姑娘,自然是百般質疑的。

不被信任是理所當然的,而信任反而是彌足珍貴的。

藥童把剩下的藥材裝上車,駕著馬車回枯榮谷。

冬日黑的早,決明帶著小徒弟慢吞吞的散步回去,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舉著手裡的火把照亮小徒弟前行的路。

蘇合必須自己想通,這是醫者必經之路。

蘇合埋頭走了一段,心情慢慢平靜下來,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彷彿要將所有的不愉快都透過這口氣吐出去一樣。

慢慢的就好了,慢慢的,當她醫術學好了,治好了很多的人,自然就會被信任了。

回想起來,當初硃砂和南星接手東院南院病人的時候,東院南院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很空,現在雖然依舊沒有住滿,但已經好很多了。

慢慢努力,總是會有回報的。

可是,還是很難過啊。明明她都已經那麼努力學了,明明她開方的時候已經用了十二分的誠心,明明她出手的時候都是有十足把握並且得到師父首肯的。

蘇合努力把那些紛繁複雜的思緒趕出腦袋,打起精神,問:“師父,我今天開的方子有紕漏嗎?”

決明微微勾了勾唇,回憶今日所見的病症,與小徒弟討論起來,彷彿今日小徒弟所受質疑與冷遇從未發生過一般不再提及。

回到枯榮谷,吃過晚飯已經很晚了。

蘇合洗漱完,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最後索性披了衣服,去敲隔壁硃砂的門,打算找師姐撒撒嬌。

“師姐,你睡了嗎?”

等了半天,門終於開啟,蘇閤眼前出現了一張烏漆墨黑的臉,在昏暗的燈火下顯得極為詭異。

蘇合嚇的往後退了好幾步,順手抓住門邊的掃把往這不知何方來的妖孽臉上拍過去的時候,忽然意識到這妖孽身形看起來有點熟悉,險險的停住掃把,幾乎把腰扭了。

“師姐,你的臉怎麼啦!”蘇合大驚失色,之前的一腔委屈,完全被師姐嚇飛了。

“我臉好著呢,這是藥泥,保養面板的。”硃砂一說話,臉上半乾的藥泥撲簌簌往下掉,她索性擺了擺手,拉著師妹進屋,也不管蘇合是來幹什麼的,直接把她按在梳妝檯前的椅子上,拿著剩下的藥泥給她塗了個小黑臉。

硃砂從小就愛美,這幾年越發鑽研,鼓搗出來的這些東西功效十分喜人。蘇合偶爾也會講究一陣子,從師姐這裡拿些東西試試,不過她對這些沒長性,新鮮勁過了也就扔一邊去了。

硃砂給蘇合塗完了藥泥,她自己臉上的差不多也到時間了,細細的洗乾淨,又坐在妝臺前一層一層地塗面脂。

蘇合習慣性地拿著硃砂的那些面脂瓶子聞聞,辨別其中的藥材配比。妝臺上的抽屜開合間,一抹亮眼的金色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兩人向來親密,蘇合也不忌諱,順口就問:“師姐啊,你首飾匣裡是什麼?好亮啊。”

她一開口,臉上的藥泥也撲簌簌的往下掉,被硃砂拍了一記,“不許說話。”

硃砂開啟那一層首飾匣,一套七隻的純金釵,上面鏤著桃花的紋樣,十分精緻,“我新買的簪子。”

硃砂又開啟首飾匣其他幾層,拿出了其他幾款首飾,“這都是我最近添的,你看看有喜歡的沒,師姐送你。”

硃砂的長相偏豔麗,尤喜華麗,衣服飾物總是有點偏成熟,燭光下,這些首飾亮閃閃的,簡直要耀花人眼。

蘇合一樣樣把玩了片刻,去洗了臉上的藥泥,搖了搖頭說:“師姐你留著吧,戴這麼沉的東西頭皮疼,還怎麼練武啊。”

蘇合看著硃砂一樣樣放回去,忽然覺得有點奇怪,“師姐,你哪來的錢突然添這麼多首飾?”

決明給他們的零花錢不算少,但也絕不算多。硃砂又大手大腳慣了的,很少有積蓄,怎麼可能短短時間裡添置這麼多一看就十分貴的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