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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神醫+番外

“呵,背書?”決明看著天賦絕佳的女徒弟稚氣的樣子,不怒反笑。

要捱打了要捱打了!對捱打十分有經驗的南星緊張地看著師父,時刻準備拉著小師妹趕緊撤,免受池魚之殃。

然而女徒弟終歸受優待,決明嘆了口氣,沒動手,“任何事想走到巔峰,天賦、努力、興趣、運氣,缺一不可。你既然對學醫沒有興趣,人各有志,師父不攔你,去吧。”

居然這麼簡單?南星與蘇合睜大眼睛。

每天面對永遠也背不完的醫書,誰不厭倦呢?只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硃砂這樣的勇氣跟師父說出來的。蘇合也不想背醫書,她那麼笨,天賦比師姐差遠了,連師姐都不打算學醫了,她還要繼續嗎?如果不學醫,她學點什麼呢?

蘇合的心思剛剛有些活絡,就看見決明的眼風掃了過來,頓時打了個寒戰,什麼都不敢想了。

決明雖然忙,但對這三個徒弟是真的傾注了很多心血和期望的,對於女弟子的突然抽風,實在是覺得自己一番心血都餵了狗。只是都餵了這麼多年了,要將她逐出師門也有點不忍。堵不如疏,若是強留下硃砂,恐怕這孩子終歸是不甘心。

決明想了想,找繡娘陳娘子聊了聊,陳娘子答應帶硃砂回蘇州,繼續教硃砂刺繡。

跟著繡娘陳娘子一起去蘇州的硃砂神采飛揚,絲毫沒有離別的愁緒。

“我會回來看你們噠!”硃砂一身利落的男裝,騎馬跟在陳娘子車架旁邊,對蘇合他們揮了揮手,然後再沒有回頭。

少年尚不懂離別,蘇合也沒什麼不捨的情緒,眼神裡都是掩不住的羨慕。外面的世界那麼大,什麼時候才能出去走走呢?

南星不敢置信地看著師妹就這樣真的逃出了背醫書的深淵,一刻也不耽誤,轉過頭來就有樣學樣地跟師父說:“師父,我打算好好學……打鐵!一邊打鐵一邊好好背書!”

軒轅信雖然好賭,但他的主業是江湖知名的兵器鍛造大師。

在南星期待的目光下,決明忽然抄起一邊的大藥杵,朝著南星就捶了下去,“知道什麼叫東施效顰嗎?!”

“啊啊啊疼!……師父饒命啊!”師父,不帶這麼重女輕男的。

南星淚流滿面,為什麼每逢需要殺雞儆猴的時候,他都是雞!他也想當一次猴啊啊啊!

南星嚶嚶嚶地逃回谷裡養傷,決明放下藥杵摸了摸蘇合的腦袋,“還是你省心。”

蘇合無語。她才不是省心,只是動作太慢,趕不上師兄師姐作死的節奏啊!

少了硃砂,枯榮谷裡只剩下南星上躥下跳,雖然依舊雞飛狗跳,但總覺得有些冷清。

有時候蘇州附近的人來求醫,走的時候蘇合會讓人幫忙給硃砂捎些東西。

頭幾個月硃砂還讓人捎些蘇州的特產過來給蘇合,後來就杳無音信了。

蘇合心裡擔心硃砂,託人打聽她的近況,硃砂這才回了一封信。信裡把外面的世界寫的天花亂墜,顯然是樂不思蜀了。

然而剛過了不到一年,硃砂就灰溜溜的回來了。走的時候鮮衣怒馬,回來的時候灰頭土臉搭人家的騾車回來的。

那天蘇合正跟著決明在附近的鎮上義診,看見硃砂的時候幾乎沒認出來。那穿著灰撲撲的粗布衣服,頭上一樣首飾也沒有的小姑娘是她精緻漂亮愛臭美的師姐?

“蘇合!”硃砂眼淚汪汪的撲過來,跑到近前才跟兔子一樣怯怯地對決明說了聲,“師父,我回來了。”

後面排隊的病人很多,決明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硃砂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等師父發落。可是決明顯然沒功夫發落她。

蘇合悄悄拽了拽硃砂的袖子,解圍,“師姐啊,你來幫我抓藥吧。”

看師父沒反對的意思,硃砂鬆了口氣,連忙勤勤懇懇地開始抓藥。

晚上回去的時候,決明背起藥箱,依然冷著一張臉懶得理硃砂。

硃砂蔫噠噠的低著頭,厚著臉皮跟著回枯榮谷。

於是蘇合再次擔負起調節氣氛的重任,問師姐,“師姐,你怎麼回來了?”

好吧,這個問題在白天的時候她已經偷偷問過師姐了,當時師姐的答案是——錢花完了。不過給師父的標準答案當然不能是那個。

“我去了沒多久,劉娘子的繡坊裡有個小丫頭得了病,我給開服藥治好啦。然後周圍有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找我。求醫的人就越來越多,後來劉娘子就乾脆在秀坊旁邊給我弄了張桌子,一天到晚的給人看病。”

“都沒時間背醫書了。”硃砂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板著臉的決明,加了一句,“我覺得我還是適合當大夫。”

沒時間背醫書是假,沒時間學繡花倒是真。手裡沒有錢,繡花又繡不好,只好靠給人看病賺錢。然而一個黃毛丫頭,就算再有本事,有幾個人會放心找她看病呢?硃砂混不下去,窮困潦倒,又總是被繡坊的那些學徒擠兌,只好灰溜溜的回來。

兩個小姑娘一人揹著一個大大的藥箱,邁著小短腿努力跟上決明的步伐,認認真真的一問一答說標準答案給師父聽,時不時偷偷看他臉色。落日的餘暉溫柔地落在兩人烏黑的發上,明媚的讓人心生柔軟。

本來就是決明授意陳娘子不給硃砂錢花,並且找人擠兌硃砂,決明自然是清楚真實情況的。決明想給硃砂個教訓,然而嚴厲的話轉了幾轉,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既然回來了,就在谷裡好好學醫吧。”

收了徒弟之後,他這幾年白頭髮都多了好多。

聽到師父沒趕自己走,硃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牽著蘇合的手,腳步輕快到幾乎要蹦起來。

師徒三人踏著夕陽走入谷口,就見南星一頭汗地奔過來,顯然是聽說了硃砂回來,心裡也是十分高興的。只是兩個人作對久了,見面了仍然沒好話。

“這麼快就回來啦,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吧?”

硃砂仍處在夾著尾巴做人的狀態,看了眼師父,忍氣吞聲不理他。

小人得志的樣子真欠打啊,太有失神醫弟子的格調了。決明看了眼旁邊的掃帚,冷笑一聲,“呵……”

南星十八歲那年,醫術小成,決明將渡厄針法傳了他,並把一些不太嚴重的病人放到南院,交給南星負責。

這件事讓硃砂極為驚慌。她雖然十一、二歲的時候抽風耽擱了一年,但回來之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把落下的進度趕上了,樣樣不比南星差。師父這些年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如今這樣差別待遇,是真的不把她當弟子看了嗎?

硃砂嚶嚶嚶地跑去師父書房門口跪著施苦肉計去了。

南星在旁邊優哉遊哉地看了半天熱鬧,轉到廚房發現蘇合在燉湯。

南星這兩年在抽條,已經頗有些風度翩翩少年的樣子,不過在師妹面前還是很幼稚。他眼疾手快地盛了一碗,撒上碧綠的蔥花,大冬天的喝上一口,渾身都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