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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督主有令

秦慢心滿意足住了嘴。

蕭翎隨著他們走出牢房,目送主僕二人喧喧囂囂地離去,秦慢瘦小的身影逐漸為日光所埋沒,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微微偏過臉,但終究是沒有回首。

望了不知多久,孫渺的聲音驚醒了他:“王爺……”

他攏攏衣襟,收回了視線:“嗯?”

“柳家來信了。“

蕭翎面無表情地接過那封薄薄信函,手指動了動,終打消了念頭將信函完好收回袖中,垂下雙眸:“還不是收拾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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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慢一睡睡到了午後,醒的時候蕭翎派人送了兩隻雪白圓潤的兔子,說是給她養傷時逗樂玩。兔子個兒小,生得圓坨坨一團,耳朵奇長,蒲扇般垂在兩旁,煞是玲瓏可愛。

女孩兒的喜好大抵相同,秦慢愛不釋手地捧著把玩了會,直到在她手裡撒了一泡尿。霍安見到驚叫了起來,風風火火地將兔子扯起耳朵丟到案上,又風風火火地拉著她到銅盆前打了夷子,使勁搓了又搓抱怨道:“惠王送什麼不好,送兩兔子來!兔子味兒最騷了!給督主聞見了,非得將你兩隻手給剁下來不成!”

秦慢唬了一大跳,立馬主動利索地搓起掌心來:“真的?”

“假的。”霍安瞪眼。

“真的。”後一道聲音拖得慵懶,頓時跪了一屋子的人。

秦慢倏地收回手,在霍安死不瞑目的眼神裡使勁在那身剛換上的輕羅裙上使勁擦了又擦,確定聞不到什麼異味才訕訕走上前兩步:“督主,您回來啦。“

從晨間鬧到了晌午,好在南方官員沒有北方的能喝,酒過三巡各個面色微醺,雍闕見狀差不多便起身告辭。往常若是別的京官下來巡查,少不得叫上畫舫歌女來助興,但是雍闕在嘛……此道過場自然沒了,州官們挽留再三也就各自散了。

喝得不多,但到底有些酒氣上頭,燒得發暈,故而他沒有乘轎而是徒步慢慢走回,一路散散酒氣也好看看與京城東西市風格迥異的南方街市。

惠州地域遼闊,物產富庶,民風也多開放,穿城而過的秦河中常見女子擺著船悠悠而過,船上多是新鮮水產,也有在船頭堆著鮮花販賣給岸上行走的姑娘家。

雍闕對鮮魚鮮花皆無興趣,倒是對掛在石墩上的兩個籠子多看了兩眼,站住了足。籠子裡裝的是一堆毛茸茸的小崽子,左邊是吃葷的小貓小狗,花色不一;右邊則是吃素的,多為兔兒中間還夾雜這兩隻竹鼠,白的灰的揉成一團。

他今兒穿了身銀灰常服,白靴玉冠,抹去三分煞氣像個普通的富家公子。攤販見他面容可親,猜想著不是給家中妹妹就是給心上人買贄禮,忙殷勤道:“公子瞧瞧,全是自家養得貓啊狗啊,沒病沒髒的,不亂叫不咬人,可乖著哩!”

身後跟著的幾個做便服打扮的錦衣衛面面相覷,他們從沒見著自家督主對這些小玩意感興趣哪,莫不是買回去喂那條白蟒?費解了半天,有人想到了什麼向其他人擠眉弄眼,眾人大悟,哦,應該是給受傷的那位小娘子買著玩的吧。

雍闕彎腰挑了半天,始終沒挑中閤眼的,不是太瘦就是頭臉太蠢。挑三揀四了半天,他搖搖頭直起身:“沒中意的。”

他慣來挑剔不會將就,沒中意就罷了,左右一個玩意兒。況且那人連自己都養不利索,再養個寵物沒得哪天連著它一起餓死街頭。

不過有他在,餓死倒不至於餓死,他更應該擔心的是哪天她嘴饞將它烤了才是!

他心下哂笑著提步而去,走了兩步陡然一行疾風迎面撞來,來人一邊飛奔一邊嚎叫:“不是我啊!真不是我啊!殺千刀的蘇不縛你不要臉!!!!”

“淫賊哪裡逃!!”

年輕男子輕功了得,身影虛晃如登萍度水,雍闕堪堪兩步避開,擦肩而過時聽到那人轉過頭來衝他“咦”了一聲。足下卻是片刻不停,俄而已竄出老遠,不見蹤影。

追趕他的婦人哪裡及得上他的腳程,追了到前頭就氣喘吁吁蹲在地上拔不動步子,她甩了一把汗破口大罵:“哪裡來的格老子癟三!老孃的衣裳肚兜都偷!!沒見過親孃喝過奶是吧!!”

她罵了一會街發覺周圍人都憋著笑看笑話,頓時臉上白了青青了紅,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方悻悻而去。

一出沒頭沒腦的鬧劇,雍闕留意了一眼年輕人去時的方向,小小惠州也是臥虎藏龍,方才那年輕人的輕功放眼天下能及者寥寥可數,若是與他相較輸贏或未可知。

兩手空空回了惠王府,自然先是去與主人家打聲招呼,客套過後回了別院,頭一眼就瞧見被霍安丟在桌上亂蹦一起的兩隻白兔子。喲呵,倒有人先他一步來獻殷勤了?

☆、 【叄伍】求情

“兔子是惠王送的?”他問得閒適,看不出什麼不悅來。

秦慢巴巴地點頭,眼珠子轉一轉再巴巴地將兩隻兔子抱過來,獻寶似的送到雍闕面前,“督主,您看!”她表現得很大方,“您瞧上哪隻儘管拿去!”

霍安腳差點將端著的水盆給摔!拿著別人送的東西討好賣乖,姑奶奶您真是一點都不含糊客氣啊!

蕭翎挑出來的兔子與尋常肉兔自然不同,只只耳大目圓,兩團綿雪似的捧在秦慢手裡,憨態可掬。

雍闕是什麼樣的人,陸上跑的猛虎,水中游的長鯨,空中飛的白鳳,哪一樣未曾見過。兩隻小小白兔就想來討他歡心,何況還是別人送的?!他嗤之以鼻看都不願多看一眼。

秦慢見他姿態擺得高傲,和兔子一樣圓溜溜的眼睛耷拉了下來,撫摸著白兔兒的長毛喃喃自語:“想想也是,什麼樣的稀罕物你沒見過。兩隻兔子自然是入不得督主您的眼了,我感念您多次施手相救的恩德想投桃報李,可惜我身無長物拿不出像樣的寶物贈與您。”

那小神情甭提多落寞傷心了,口吻也算真摯誠懇,只是那話吧聽進雍闕的耳朵裡怎麼都不對味:“敢情你拿不出像樣的寶物報答咱家就拿著別人的東西糊弄於我?”他夾住秦慢的腮,使勁一拉,“我看上去就那麼好搪塞?”

他用的力不重不輕,疼得秦慢半真半假地哎呦哎呦直叫喚,那兩隻小兔子被她嚇到了,一撒腿一個蹦到了雍闕肩上一個蹦到他頭頂。

“……”雍闕瞬間變了臉色。

秦慢頓覺不妙,趕在他發飆之前雙手使勁摟住他胳膊,驚慌失措地迭聲喊叫:“督主您莫要生氣,我現在就將它們捉下來,兩隻不懂事的兔子,您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要同它們計較!”

他氣得印堂發黑臉發青,奈何秦慢恨不得四肢並用鎖住他,防止他大開殺戒殺了她的寶貝兔子。顧慮到她身上有傷他隱忍不發,結果那兩隻膽大包天的兔子成了精一樣在他身上東躲西藏!秦慢捉左邊它們往右邊躥,秦慢手伸到右邊它們又往左邊蹦,一人兩隻兔子在他身上玩起了捉迷藏。他忍無可忍箭袖一掃,須臾手中逮住四隻長長的耳朵,小小短腿尤自不甘心地亂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