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少其實一向是不怎麼擅長甜言蜜語的。

他不像杜宏文,不會每天簡訊裡噓寒問暖,情話綿綿。

除了偶爾的撒嬌耍賴,不正經的說一些色/色的話,他很少說那些溫暖人心的讓人臉紅的話。哪怕是打動她的那個雨夜,那樣好的氣氛,他也是插科打諢,沒個正經。

記得最初他開始糾纏她的時候,他跑來給她送早餐,她問他為什麼,他只是很認真也很乾巴巴的說:“因為我想追你。”

“溫柔繾眷”這四個字跟他一點也不沾邊。

大約也正是如此,陸欣琪總找不到戀愛的感覺。

女人,終究是感覺的動物。喜歡聽情話綿綿,很膚淺,但是大多數時候很管用。

“說實話,初見你的時候我覺得你像個小白兔,單純溫順但是戒心強。我覺得你很有意思,偶爾忍不住想逗逗你,但是也沒有起招惹的心思。”十少看了一眼陸欣琪,帶著笑意說:“因為我還不想定下來,你太麻煩。”

“喂!”陸欣琪不滿。

“那天葉赫家的宴會,看到你被人灌酒。感覺很不爽。把你拎出來之後,不知道怎麼就鬼迷了心竅,越看你覺得越漂亮。”

唔,這大約也是十少第一次正面誇她漂亮吧。女人,就算是聽慣了誇獎的美女,仍然是喜歡聽男朋友說讚美的話的。不過他立刻接著說了一句,“美女我見得多了,你不是頂尖的。平時看著也就那樣子。可是從那天之後還真是做夢都夢到你。”

陸欣琪覺得,看在最後一句的份上,暫時不跟他計較了。

“然後我就想追追試試。”

“你!”

“我現在不是認真了嗎?”十少安撫,“怎麼說呢,其實我開始追你以後,才發現你跟我最初猜想的,其實一點都不一樣。你這隻小白兔不僅長牙,還長爪。雖然心軟吧,但是脾氣也不小。沒少給我氣受。可是偏偏,我還挺樂意。你說我這不是著魔了是什麼?”

“我挺懶的。我覺得人就這麼幾十年,沒事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所以幹什麼都由著性子來,說真的,我還沒這麼死乞白賴的糾纏過誰。”十少笑的有些無奈,“其實你想的也沒錯,我就是個紈絝子弟,沒個定性,隨心所欲的時候多。可是陸欣琪,你想想,有人天天大清早的起來排隊買早餐,巴巴的給你送去,並且以此為樂嗎?有人大下雨天的渾身溼透跑去陪你就當做體驗生活嗎?有人……好吧,雖然我為你做的事情其實並不算多,但相處下去,自然會多起來的。”

“我懶得想,懶得算計,但我也不傻。我知道你沒有安全感,你顧慮以後,你覺得我不可靠。當然我也不能承諾說我永遠都愛你,我承諾了你也不會信。可是陸欣琪,你覺得誰能給你那樣的承諾?你會相信誰給的承諾?我以前三十年都沒有愛上過什麼人,然後遇上了一個你,你覺得以後三十年我再愛上什麼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雖然最後一句話有些胡攪蠻纏,但是這大概,是兩個人相處以來,平心靜氣的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了,沒有火氣,也沒有不正經的插科打諢。

他的心臟貼著她的心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彼此跳動的頻率。

“十少,對不起。”陸欣琪看著他,“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我不夠堅定,不夠自信,不夠理智,甚至不夠獨立。我不知道我的未來在哪裡,又總是對愛情婚姻抱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還要避開杜宏文不談嗎?”十少問。

“你想聊就聊吧。”陸欣琪無力。雖然如今兩個人的姿勢十分詭異,可是聊了這麼久,陸欣琪漸漸習慣他的體溫,漸漸不那麼抗拒了。

“我很介意他的存在。也很介意他在你心裡的位置。”十少伸指點了陸欣琪心口一下,讓陸欣琪再次意識到兩個人不合時宜的姿勢。

“你能不能先把我放開?”陸欣琪紅著臉說:“至少,你別這樣壓著我。”

“剛才那樣了我都能忍住停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十少嘴角抽了抽,似乎想逗逗她,可是終究忍住了放開手,並且解開她手上的束縛。

陸欣琪立刻滾進被子裡包的嚴嚴實實。

十少伸手,連被子帶人撈進懷裡。

於是,這就是傳說中的蓋著棉被純聊天嗎?

十少心裡對杜宏文耿耿於懷。

可是真聊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十少開始說話還靠譜,說著說著就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陸欣琪賭咒發誓完撇清了自己跟杜宏文之間的關係之後,才發覺,她為什麼要跟他解釋啊啊啊啊!這個該死的混蛋剛才差一點硬上她!

想明白的陸欣琪一腳把十少踹到床底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呼,終於寫完了這一段。要知道像十少這樣不著調的男人,說出這樣一番長篇大論是多麼的不容易啊啊啊啊啊啊

陸欣琪搬回了自己家。

雖然對十少仍然愛答不理的,但是她自己心裡也知道,此時耍脾氣更像是情侶間的耍花腔。

十少沒心沒肺的,但是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蹬鼻子上臉的本事也不錯。他沒臉沒皮的,也不怎麼顧及面子問題,發覺之前那一番長談有效果,就時常拉著陸欣琪囉嗦。

情話說的也不算少,但真正打動人的,卻不多。

要麼,過於肉麻。

要麼,過於唐僧。

陸欣琪現在也算知道他是個什麼人了,雖然頗為無語,卻也由他去了。女人是感情的動物,男人是欲/望的動物。我們或許會被那些東西短暫的迷惑,可是終究過日子靠的不是那些。

她覺得自己對十少或許還不夠深愛,可是這世上還有誰會像十少一樣執著的原意等她去深愛呢?

正如十少說的,誰可以給她承諾?她又能相信誰的承諾?

問題在她,不在十少。

她也沒有再出去工作,窩在家裡準備考研。

十少常來鬧她,像小孩子一般坐不住,偶爾她被鬧的煩了,會陪他出去看看電影,約會逛街,或者參加一些朋友的小型聚會。

十少的朋友她也認識了不少,唔,老實說,她著實不知道十少這三十年究竟是怎麼過來的,雖然看起來熱熱鬧鬧,但那些朋友沒一個能信得過的。

當然,這不是她看出來的,那些個紈絝外表上看起來還是很精英很人模人樣的,而是十少背地裡跟她交待的。他倒不是說人壞話,只是有一次無意間聊起來,跟她說萬一遇上什麼事情他不在,有哪些人是要儘量避開,哪些人可以幫些雞毛蒜皮的小忙的。說到最後,陸欣琪發現那群人沒一個能靠得住的。

於是陸欣琪忍不住對十少說:“十少你真失敗。”

“是你太要緊了,我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十少惡劣的捏著她的鼻子,“何況,我兄弟十幾個,有血緣的都親不過來了,何必還要把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人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