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雖然已經下決心斬斷了兩人之間的緣分,已經看明白了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已經對這個人再沒有一點男女之情。可是陸欣琪心底總是有一份留戀,甚至在兩人見面都覺得尷尬的今天,陸欣琪想到“可靠”兩個字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也還是他。

而十少,雖然對她盡心盡力,捧在手心,面對她種種可以說是十分任性的刁難也能笑著接受,可是終究,是帶著些漫不經心的。就像是哄一個情人,寵一隻小貓。他們,是不對等的。

她現在可以依靠他,可是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厭了,膩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翻臉不認人。

是的,就是“翻臉不認人”這個詞。不說別的,她跟杜宏文分手了,但是她遇上什麼緊急的事,杜宏文絕對不會置之不理;可是如果有一天她跟十少分手,十少是絕對不會那麼心軟的。

她雖然不像小白那樣跟了十少那麼久,也不像小白那樣負責那麼多的事情。可是十少掌管研究所的那段時間裡,她也有幸見過十少是怎麼連出面都不肯,吩咐小白打發那些糾纏的女人的。

年少的時候,她愛看那些臺灣言情,說花心浮浪的男主角在遇到真命天女之後,利落的斬斷舊愛,並且會發現舊愛的面目是多麼多麼的醜惡云云。

可是當漸漸長大,發現那些言情其實比童話還要不靠譜的時候,像陸欣琪這樣想的比較多的,就會想之後呢?如果那個所謂的真命天女不是女主角,如果男主之後又愛上了什麼人,這個女主角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在愛情裡跌倒過一次的人,會更多的想退路。

經過杜宏文這一場戀愛,有些事情她看的很清楚。

小說上寫的那些,一生摯愛,一生唯一,其實真的太過理想化。

不能說現實中沒有,可是畢竟還是少。沒有誰離開誰不能活,就算是當時用盡全力的愛過,但不到最後,誰也不能說自己不會愛上別的什麼人。

愛情,很大程度上是一瞬間的感覺,一些機緣巧合的外因,然後恆久的責任。

對於她這種論調,小離嗤之以鼻。認為她根本就是被杜宏文傷著了。

可是即使小離,也沒有辦法回答她心中的疑惑。

當我們被愛情所傷,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愛時,所有人都篤定我們終會走出陰影,重新愛上別的人。可是,當初那樣的深愛,我們都可以當做過往雲煙,我們又拿什麼來支撐我們對愛情的信心?又拿什麼去要求別人的專一?

陸欣琪明白,她心底始終不能接受十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在自己的心結上。她邁不出那一步,找不到理由去支援自己對愛情的信心。有的時候會連愛情存在的本身都否定,可是偏偏內心裡卻也渴望愛情。

人寂寞的時候,總是會胡思亂想。雖然這些東西,不是想一想就能想通的。剪不斷理還亂。

陸欣琪嘆了口氣,依然沒有睡意。

正想著找點別的什麼事情想一想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陸欣琪一個激靈,有點怕。

黑燈瞎火的雷雨夜,讓她一個人在密閉的房間裡裹著被子胡思亂想著等瞌睡她不怕,可是要讓她在房間走來走去,同時應付陌生人,她就有些怵了。

雖然現在防護網保險門鎖的嚴嚴實實的,但一個單身女人獨自住,總還是要多一些安全警惕的。

何況她這邊也沒什麼熟人會在這樣的天氣的晚上來拜訪她。

陸欣琪那一瞬間很縮頭烏龜的不應聲,想裝作不在。

可是敲門的人很執著,還有些急切。

陸欣琪深呼吸了一下,鼓起勇氣隔著門問:“誰?”

敲門聲停了,然後傳來十少的聲音,“開門,是我。”

陸欣琪鬆了口氣,要開門的時候又猶豫了一下,確認,“十少?你來做什麼?”

“你手機不開機,你說我來做什麼?”久久等不到開門,十少似乎有些不爽。

陸欣琪確認剛才聽到十少的聲音不是錯覺,開啟了門。

十少一身溼淋淋的進門,手機螢幕的冷光燈照的他臉色有些詭異,皺著眉劈頭就問她,“你怎麼不開手機?”

“我,我手機沒電了。”陸欣琪有些氣弱的說,伸手摸了摸十少身上,“你怎麼淋成這樣?”

“我高興。”十少語氣不好,臭著臉轉身進了洗手間。

陸欣琪關好保險門,摸黑走到洗手間門口,看著十少脫了上衣在那兒擰,不明白他哪兒來的火氣,“喂,又不是我讓你來的,你生什麼氣啊。”

十少的動作一頓,“得,當我多事。”

十少沉著臉,彷彿自己在跟自己生氣,赤著上身,隨手把上衣搭在肩上,轉身就要走。

“喂。你好好說話行不行?”陸欣琪拉住他,覺得他這一通脾氣發的實在莫名其妙。

十少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還是有些衝,“拉我幹什麼?別忘了我們還冷戰著呢。”

陸欣琪愣了片刻,有些無語。沒想到這位大少爺大雨天的跑來,明顯就是擔心她,結果這個時候居然還斤斤計較誰先低頭的問題。

這思維,實在是……。

“好好好,咱們各讓一步行不?我給你解釋那天的事情,你回頭給吳澤道個歉?”見十少臉色又沉下來,陸欣琪拉著他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口氣說下來,“那天確實是同學生日。只不過正好遇上吳澤。於是他便送我回來了,就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不要想的太複雜。所以你根本就是誤會人家吳澤了,還把人家的車撞壞了。”

十少有些不情願的被陸欣琪拉著坐下。

陸欣琪繼續嘮叨,“你那麼衝動,你說我能不跟你生氣嗎?就算是你有把握,但萬一失手呢?人命關天的事情,你難道就不能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嗎?誤會一場,你跟吳澤道個歉,也不虧什麼,看我面子上,好不好?”

十少聽到她強調道歉,臉色雖然仍然難看,卻也沒有立刻翻臉,只是冷冷的說:“你送他禮物又怎麼解釋?”

“那是買給你的。”陸欣琪此時自然不會不好意思,同時還要大大的表一下功,“我專門買給你的。我給你發資訊說給你買糖吃的時候,就是指的那個。結果忘到吳澤車上了。你平白無故的撞了人家,還不肯道歉,吳澤也生氣了,所以故意戴了氣你的。”

陸欣琪擔心以十少的脾氣,會再要求把袖釦要回來,現在她對十少的小孩兒脾氣實在沒什麼把握。不管原因如何,如今吳澤把那袖釦戴了,再要回來都是不合適的。

於是連忙繼續說:“不過我現在覺得那個袖釦其實也不怎麼好看,回頭送你一個更帥氣的。”

總的來說,十少還是比較好哄的,聽了陸欣琪的一通解釋以及給他買禮物的保證,雖然臉上仍繃著,但明顯已經消氣了。他側著頭說:“我看姓吳的不順眼,要我跟他道歉,沒門。不過他想要娛樂城的股份,倒是可以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