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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情歸久久(大清集團系列

事到如今,他不知道還有什麼資格去詢問她的近況。她的一切不如意都是因他而起,那樣倔強的姑娘,生生背下所有的罪名,連十三的好意也拒絕了。分明就是不願再與過往有絲毫牽扯。又怎麼肯接受他的援手?

心知肚明對方會拒絕,他負了她,無論現在做出什麼樣的努力,都已經太遲,什麼也彌補不了。可仍然只能固執的守在她家的樓下,哪怕只是徒勞也能稍稍平息心裡莫名的煩躁。

他想起最後一次在她家樓下見面,他等她到深夜。自以為是的想要保護她,然而卻早已經失去了介入她人生的資格。

他想起她說:“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情?”

她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上班要遲到的時候她惡狠狠的威脅他說:“如果在我收拾齊整之後你還沒有整裝待發,我就咬你!”

她說“胤禟,我愛你。”

她咬牙切齒的說:“我要套牢你!”

……

想起她牙疼的時候,鼓著腮幫子懊惱的可愛神色。

想起更早一些的時候,他們第一次見面,半夢半醒間,門口光亮勾勒出的秀麗剪影。

……

一幕一幕,九少沉默的立在路燈的陰影裡,晦暗的燈光拉著他淡淡的影子幾乎融入黑暗裡,乾淨修長的指間夾著的火星一閃一閃,微微映亮他高挺的鼻樑和幽暗的眸子,不知不覺間腳下的菸蒂已經落了一地。

在外面應酬,菸酒這些東西他都是會的,自己的時候卻很少抽菸。倒不為養生,僅僅是因為叼著煙的感覺會很頹喪。可是今夜,卻因為莫名的煩躁一支一支的抽下去。

秋夜的風迎面刮過來,倒卷著煙氣嗆入喉中,苦澀辛辣。九少捂著嘴咳嗽的彎下腰去,身上透骨入心的涼。

這樣的深夜,身邊再沒有別的人。

忽然覺得害怕起來,這麼多年來一直埋頭向前走,總覺得只要自己願意停下來,必然會有人在等待。然而當一個人在這樣寒風瑟瑟的夜裡無望孤獨的等待著那個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人的時候,才瞭解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是不是有一天,當自己願意停下來等待的時候,等的那個人卻已經不願意為自己駐足了呢?

九少嘴角勾起苦澀的笑,也許不用有一天,現在那個人就已經不願意再回頭了。

他終究是為她想的太少。甚至從未站在她的角度上看事情。

自小生活的環境裡,身邊的女子的作用都只是相夫教子。就算是拿著高學歷,或者身居高位,也多是為自己增加嫁個好丈夫的本錢。畢竟像他們那樣的豪門,又頗受媒體關注,肯讓妻子出去工作的人是極少的。

也因此,她為了他丟了工作,他雖然很感動,卻並沒有意識到她究竟犧牲了多大,因為在他眼裡女子工作不工作並不是十分重要。

他知道她一直對他們之間的門第差異心存芥蒂,兩個人之間很少說到家裡的事情,但他也知道她是獨生女。像如今這樣的社會情況,女子跟男子也差不多,“工作是安身立命的根本”的觀念根深蒂固。

九少微微闔上眼,心裡是鈍鈍澀澀的痛。她為他做了什麼他一直清楚,可是因為兩個人觀念的不同,他一直沒有站在她的角度上看她為他做的這些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其實他應該早察覺的,她固執的要自己買房子,不過是不想作為他的附屬,努力的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與他並肩站立。一直以來她都因為他的家勢而覺得很有壓力吧。可是最終,卻仍是為了他放棄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在分手以後,終於再這樣冷風徹骨的夜裡,抽絲剝繭的理清了她對他的感情。

可是,銳旗……

九少眸子裡的光亮在黑暗裡亮了又暗淡下去,微微苦笑著。也許在世人眼裡,她是配不上他的。可是在感情上,他實在是不如她。事到如今還是這樣諸多牽掛難以放下。

心裡有一個聲音不斷的重複著,如果錯過,這一生一世,再難遇到這樣傻的姑娘,肯為這樣的他,付出到這種地步。

可是另一邊,卻又僥倖的存著萬一的希望,能夠魚與熊掌兼得。也許,當銳旗終於站穩腳跟,他回過頭來尋覓,她還會肯原諒。

大清集團與董鄂家的聯姻定在了十月一日,如今只剩下一個禮拜的時間,因為正趕上國慶長假,屆時婚禮的規模會比上一次十三的婚禮還要盛大。甚至一些遠在國外的世交都會趕來參加。帖子早已經發了出去。如今想悔,無異於扇了大清集團和董鄂家兩個耳光。

胸臆間沉沉的心事壓的他喘不過起來,然而抬起頭來,三樓那個熟悉的視窗依然清冷的沒有燈光。

九少皺眉,想起有一次半夜的時候在路邊遇到與同學出去喝醉的她,不由的擔心起來。

伸手拿出手機,晶亮的螢幕冷光照亮了他緊鎖的眉,手指熟練的撥通了她的號碼,將電話貼到耳邊。

心裡即為找到這樣一個藉口可以再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欣喜著,又覺得喉嚨乾澀,因為太久沒有聯絡,隱隱的緊張不安。

“喂,誰啊?”電話響了三聲,接通以後聽筒中傳來睡意朦朧的聲音,許是眼睛都沒有睜開,摸索著就把電話給接了。

這麼晚了,她沒有回家,睡在外面?

想起中午看到的那個騎腳踏車帶著她的男人,九少的心猛的緊了一下,聲音裡帶了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氣急敗壞,“林悅,你在哪兒睡呢?”

“嗯?”一個上挑的鼻音,可能是聽出了他的聲音,清醒了。電話裡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以後,就沒有聲音了。寂靜的夜裡隱約可以聽到淺淺的呼吸聲,讓他知道她仍在電話那端。

“你在哪兒?我去接你!”秋天的夜裡,九少的額頭卻冒出汗來,惡狠狠的說著。

林悅仍然是沒有說話,那邊卻傳來個模模糊糊的女聲,似乎在問:“你怎麼起來了?這麼快就早上了?”

林悅回答了一句什麼,但好像是用手捂住了話筒,九少這邊聽的並不真切。不過心卻是放了下來。其實以林悅那樣保守的觀念,也不會做出什麼的,都是他胡思亂想太過緊張。

放下心來了以後,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九少抿了抿唇,覺得應該說些什麼,又覺得在這樣孤寂的夜裡,即使僅僅是跟她在電話兩端沉默著,也是一種幸福。

最終還是林悅沉不住氣,問:“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客氣疏離的語氣,化成酸楚難言的感覺溢位九少心間,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於是兩個人之間再一次陷入沉默。

“沒什麼事我掛電話了。”林悅耐不住這樣無言相對,再一次打破沉默。

“別掛電話。”九少挽留之後,卻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明明心裡有千言萬語,想問她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想知道她為什麼深夜不回家,想問她是不是真的對他絕望。然而這些話,卻一句也說不出口。在舌尖千迴百轉之後,只是笨笨的問了一句:“最近過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