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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情歸久久(大清集團系列

林悅拿起一把玉質的梳子把玩,觸手溫潤,色如白蠟,正是和田玉的特點。

九少坐在對面看著她,眼神暗沉。

“悅。”他喚她,卻垂眸不看她,聲音有些喑啞,緩緩的說:“有些事情或許還是我親口告訴你比較好。”

林悅微愣,心裡的不安愈加強烈,卻又知道阻止不了什麼,只能默默的看著他。

“我……”他低著頭,微微頓了頓,卻仍是一字一句清晰的說出了口,“我答應了與董鄂的婚事。”

玉梳清脆的墜地,林悅怔怔的看著大理石地板上碎成兩半的玉梳,有些消化不了九少話裡的意思。

“悅。”九少伸手抓住她的手,彷彿怕失去什麼,“那是假的,只是權宜之計。董鄂心不在我,你也知道。”

林悅茫然的抬頭看他,遲疑的費力的問:“你說什麼?”

眼裡卻已經含了淚光。

“帝景花園的洩密案,我只能擔下來。銳旗要做好被大清集團惡意打壓的準備。我必須找到一個強有力的支援。而董鄂,她只是想嫁一個畫家。她與我假結婚,將她手裡的董鄂家的股權與我換成銳旗的股權,我協助她與那個畫傢俬奔。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只要銳旗站穩腳跟,我和董鄂會立刻離婚。我一定會娶你!”九少急切的解釋。

林悅闔了闔眼睛,深深吸了口氣,聲音裡帶著隱隱的哭腔問他,“你跟董鄂結婚,領結婚證嗎?辦婚禮嗎?告訴所有人嗎?”

九少微怔,林悅已經用力的,一根一根的掰開他握著她手的手指。表情無力而疲憊,帶著深深的絕望,“你娶了她,那就是事實,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都不是假的。”

侍者端菜進來,看見兩個人之間的情形,遲疑的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麼辦。

九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侍者連忙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九少用力握緊她的手,皺著眉看她,“我很對不起,但是請你理解我的處境。衛姨重病,我不能讓八哥牽扯進來,而銳旗是我多年心血……”

林悅執拗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與他角力,被他抓住的手用力向後縮,手腕上被擼出一片紅印。一點一點的,從手掌,到指尖,毫不留情的抽離,傷人又傷己。

“我也想過做個默默支援你的女子,成全你的野心。可是當你都要娶別人的時候,你還讓我如何等下去?這一次,你可以為了你八哥,你的公司娶董鄂,那麼下一次呢?商場上永遠都有不測風雲,以你的條件,聯姻永遠是向高處走的捷徑。”林悅伏在桌子上,滿臉的淚,用傷心至極的語氣問他,“是不是我擁有你的愛情就應該知足了?”

九少無言以答,垂眸看著桌面,低低的聲音有著哀求的味道,“悅,只有這一次,你相信我。”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仍然希望自己讓步,林悅拿起自己的包站起來,自嘲的冷笑了一下,“我也很想給你機會,可是我讓了一步,便再沒有原則可言,以後便會讓十步百步。有些事情,是一次也不能讓的。”

九少伸手抓住她的手,眼底微微恐慌,含著水光,“算我求你,你和銳旗,我都不想放棄。”

林悅低著頭看著地上的梳子,一字一頓的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不是不心軟,而是有些事情不能妥協。

九少微微一震,鬆了手。林悅逃一樣從包廂裡跑了出去。

她現在明白胤禎給她打電話的時候為什麼會那麼鄭重的交待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多晚,都可以給他打電話。其實他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吧。全世界都知道了,只瞞她一個傻瓜。

林悅自嘲的冷笑,卻沒有給胤禎打電話。自己的事情還是要自己承擔的。如果是好朋友,就更不應該把自己的痛苦強加到別人頭上。

2008年7月8日漫舞流沙

出了餐廳,攔了輛車回家。強迫自己若無其事。不停的告訴自己愛情沒有了也必須好好的生活。

然而終究是傷了心。

又不甘心。

長夜漫漫,坐在陽臺百無聊賴,而對面樓上九少家的視窗,卻始終沒有亮起來。

握在手裡的手機也一直沒有響起。

想起他最後那樣無力的哀求,林悅幾乎後悔。然而愛情和事業,就算是沒有那些婚姻的牽扯,有哪個女人甘心付出了一切卻仍然被放在事業之後?他選擇了事業,那麼她就再沒有糾纏下去的必要。沒有女人會那麼傻,會愛一個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二位的人。之前願意付出,是因為還有期望,然而這件事卻真的觸到了她的底線。

發呆了一整夜,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放手吧!第一萬次對自己說。林悅疲憊的伸手取下了腕上的鑽表。刷牙洗臉準備上班。愛情之外,人還是要吃飯的。

然而上午的時候當廣告部有一份檔案需要給營銷部送去的時候,林悅還是猶豫了半晌。忍不住親自送去,看他那邊的情況。

進營銷部秘書室的時候董鄂箐正站在門口跟一個秘書交待著什麼,見林悅進門,面上閃過一絲尷尬。也不問林悅來做什麼,直接跑到經理室敲了敲門。

林悅進了九少辦公室的門,九少幽暗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光彩,從辦公桌後站起來。

林悅放下檔案,對上他期待的目光時隱隱的心疼,然而卻也明白他並沒有因為她的決裂而放棄自己的決定。

“我……”林悅開口,聲音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突兀的響起,讓人心神驚跳。九少辦公桌旁邊還放著當初她在這裡辦公的桌子,一塵不染,徒增物是人非的感慨。

林悅迅速的垂眸,雖然努力抑制,聲音裡還是帶了微微的顫抖,“我只是來送檔案。”

九少眼睛裡的亮光暗淡下去,深深的看著她,彷彿要將她印入腦海,以抵禦決裂以後的漫漫寂寞人生。

林悅只覺得心裡撕心裂肺的疼,轉過身,腳步沉重的離開他的辦公室。她走的並不快,給他留她的機會,然而他並沒有出聲。

董鄂箐等在門邊,看林悅那樣的臉色出來,已經大概知道兩人之間的情形,攔住林悅有心解釋,然而林悅卻忽然朝她笑了笑。

那樣恍惚的笑容綻開在蒼白的臉上,木偶一般,董鄂箐不由的愣住。只是一個閃神,林悅便已經與她擦肩而過,離開了營銷部。

2008年7月9日漫舞流沙

林悅的心情倒是比徹夜不眠的那個晚上好受一些,因為塵埃落定,再無轉圜餘地,便也不再糾結掙扎。然而,看到熟悉的公司,熟悉的人,熟悉的物,以及不可避免的相遇,心裡還是鈍鈍的疼。每當擦肩而過的瞬間,九少那樣沉默的看她,她都會覺得下一刻她就會死去。

繁雜冗長的安全教育會議讓人忍無可忍,林悅忽然站起來,“帝景花園的那個洩密案,是我做的。”

舉座皆驚,連林悅自己對於剛才所說所做也有些茫然。然而胸中長久的抑鬱卻因為這樣一句話而長長的舒了口氣,無論如何,可以不再在這個公司裡壓抑的生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