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主動承認錯誤，並且隨口編了個藉口，“對不起，我遲到了。公司有點事情耽誤了。”

完顏大小姐淡淡的笑了笑把選單遞給她，“先點菜吧。”

林悅也沒什麼心情吃，隨便看了看選單要了份菲力牛排。

完顏大小姐招手讓站在包廂門口的侍者上菜。

兩個不熟悉並且還有可能是情敵的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感覺是很怪異的，在等待上菜期間，完顏大小姐不說話，林悅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兩個人各自對著自己面前的杯子沉默著，林悅覺得自己的目光積累都足以把杯子裡的奶昔給煮沸了。

她可以感覺到完顏大小姐坐在對面在打量她，那目光並不算無禮，也無敵意，大概只是純粹的好奇。然而心虛的林悅就是不敢抬頭看她。

侍者上完菜悄悄的退出去關上了門。林悅想著完顏大小姐終於該提自己的來意了，暗自做好了戰前準備，情況一有不對，隨時準備落跑。

沒想到完顏大小姐只是淡淡介紹了一句，“這家餐廳的沙拉醬很有特色，林小姐可以試一試。”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林悅也只好沉默的專心對付自己面前的牛排。並且注意自己與完顏大小姐保持同步速度，避免自己先吃完，面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卻又無事可做的尷尬境地，或者完顏大小姐先吃完，什麼也不做盯著她吃飯的尷尬場景。

室內只有空調的聲音和刀叉偶爾碰到盤子的清脆聲音。林悅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一頓飯吃的如此小心翼翼，吃龍肉一般的鄭重。

不過好在有這樣一盤牛排供她慢慢的切成小條，專心致志的消耗時間。總比剛才只有一杯奶昔供她轉移注意力要好的多。

盤裡的東西吃了七成，完顏大小姐優雅的放下了餐具。

林悅見狀，再意思著吃了一口，不著痕跡的也放下了餐具。這頓飯吃的真是痛苦啊，一定消化不良了。

完顏大小姐喝了口水，不急不緩的開口，“我想跟林小姐談談十四少的事情。”

吃飽了再談正事，真是十足的貴族風範。

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林悅被約，緊張到了現在，到現在士氣已經基本上竭了，有些無奈的說：“完顏大小姐請說吧。”

完顏大小姐微微抿嘴笑了笑，“你叫我完顏靜也好，完顏也好，不必那麼客氣。”

“林……”她又笑了笑，“我也叫你名字好了，林悅。”

林悅知道像九少，完顏大小姐這樣的年輕菁英，因為威望不足，年紀過少，平日裡為了建立威嚴，在職場上都是不苟言笑的。平日裡在公司裡偶然見到完顏大小姐，也是頭髮盤成髮髻，雷厲風行的模樣。如今這樣展顏一笑，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兩顆小虎牙，雖然沒有九少那麼妖孽，但對比起平日裡的模樣，也是如鮮花慢慢綻開到最美，反差強烈，讓人心理上頓生親近。

“你放心，我找你並沒有惡意。胤禎的心思我明白，你對他無心我也明白。只是，他那樣優秀的人，難道你一點都不考慮考慮嗎？”

林悅一愣，怎麼聽她的口風像是要為胤禎說合，這算什麼？試探嗎？

完顏大小姐看出她的心思，追加上解釋，“你放心，我說的話都是誠心誠意的，並不是試探。”

她說的很懇切，如果不是演技太好，就是真的這樣想的。但是林悅很迷惑，遲疑的問：“你為什麼這樣問我？難道你不是一直喜歡胤……呃十四少。”

林悅一向叫他胤禎，改不過口來，但是在人家未婚妻面前顯示跟人關係匪淺也不太合適。於是生生的轉過口來。

“我的事情你可能不太瞭解。”完顏大小姐垂眸，淡淡的敘述，“我的家庭自然就不用說了，完顏氏一脈由女子掌權，可以說目前業界女子一輩，沒有像我這樣得天獨厚的。而我，從三歲起，就被人稱為神童。”

“這並不是別人看在我父母面子上的恭維。我母親在外面是個女強人，但是對我卻是極為寵溺的，也從沒捨得強求的培養過我，但是我天生就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對於數字以及資訊的處理也比一般人要強的多。十五歲我便讀完了大學，自覺沒有必要再讀下去了，便開始插手家裡的生意。”完顏大小姐笑容裡帶了絲寥落，“人說我是天之驕女，可以說是一點也沒說錯，我想要什麼從來就沒有得不到過。”

林悅不解，不明白完顏大小姐為什麼要對並不算很熟悉的自己絮叨這些事情。他們這種人一舉一動都有深意，不可能這樣平白無故的跟人說這麼一大通。

“可是要什麼有什麼，根本不用費力去追求的人生，其實也很無趣。林小姐你可以理解嗎？”

林悅微怔，點了點頭。如果像她這樣的小人物過上那樣的日子，開始的時候會很有成就感，時間長了，會覺得無聊也很正常，就像金庸筆下的獨孤求敗一樣，欲求一敗而不得，也痛苦。

“甚至十四。”完顏大小姐嘆了口氣，“我也明白我要嫁他，輕而易舉，長期相處下來，以我的手段他的善良，得到他的心也不是多麼難的事情。但是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從小喜歡他，如果用經商的手段來經營我們的感情，就算是最後成功了，那麼又跟我手裡成千上百的生意有什麼區別？我不想這個樣子，我覺得這樣很無趣，也褻瀆了我這麼久的感情。”

完顏大小姐抬起頭，一字一句說的認真，“我希望他幸福快樂，我願意用我的全力來為他撐起一片天空。”

終究還是二十幾歲的少女，就算是在外面再八面玲瓏，說到感情還是有著這個年紀人的痴。她的眼睛裡彷彿有著薄薄的一層冰，認真，堅定，卻又有一碰就要碎的脆弱。彷彿林悅如果敢出言嘲笑她是假清高或者是說她傻，她就會立刻哭出來或者直接站起來翻臉。

林悅在局外看的清楚，完顏大小姐是愛慘了胤禎。也終於明白了這次完顏大小姐來找她的目的，她希望胤禎幸福，所以勸林悅跟胤禎在一起。從她講的那些經歷，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奇怪。林悅想笑，心裡又覺得敬佩。

成全自己愛的人跟別的女人的女人並不是沒有，但是多半是沒有爭取的餘地了，索性姿態瀟灑一點。在愛情裡，相互佔有才是主流，像完顏大小姐這樣，明明很容易就可以得到，人或心，對於這樣聰慧又痴情的女子都不是難事，她卻只是為胤禎著想，在愛情裡保持最單純的心，摒棄在商場上無往而不利的手段。

這位完顏大小姐跟林悅最初想象的差太遠了。林悅都忍不住生出結交的心了。胤禎若能娶妻如此，是一輩子的福氣，若是錯過了才是傻子。

林悅臨時改變主意，捨棄了原想的一推三不知的策略，淡淡的說：“完顏大小姐，你想給他幸福，你就自己守著他，讓他幸福。指望為他撐起一片天空，讓我給他幸福，是不是有些一廂情願呢？也許，我只是圖他的錢，或者圖他那樣的身份卻喜歡我的虛榮感。你撮合我們，希望他因此幸福。可是感情的事，如果我要傷他，你可以攔的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