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把你自己押給我吧。”九少覺得很愉快，拉著她的手向連排別墅區走去。

她的手很柔軟，非常柔軟，讓他在握住那一刻，不願意再放開。

這個女孩子單純，背景也簡單。能拿到一棟房子做獎金，就會很開心，而給她一棟別墅，她就會覺得太過貴重而不敢要。這樣容易簡單的快樂，讓給予的人非常的滿足。

而他這樣的人，因為太富有，擁有的太多，卻很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滿足感了。

他的相貌自小都給他造成許多困擾，後來擺脫不掉，漸漸的也懂得利用這種魅力。而因為他花名在外，那些女人也不會對他有太多的期望，只要他控制好界限，其實也並未給別人造成過感情傷害。

但是莫名其妙的，林悅這姑娘總讓他興起逗逗她的慾望，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無意間，他已經在沒有必要的時候，說了許多曖昧不明引人誤會的話。

看完了連排看複式，最後一間樣品房看完，九少問林悅，“真的沒有滿意的？”

林悅很沒有出息的說：“這房子太大了，去看看兩居室就好。”

九少含笑挑眉，“兩居室就不算是外財了？兩居室敢要，別墅就不敢要了？你膽子真小，這樣是發不了財的。”

林悅一愣，心裡忽然不開心。藉著轉身抽開了九少握著的手，“我並不認為這棟房子是外財。”

手掌裡突然空出的溫度讓九少覺得很不爽，微微皺了皺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大清集團員工福利一向好的嚇人，而且因為這幾年幾個兄弟明爭暗鬥的厲害，送房子送車給下面的人已經成為一種新的員工福利。

在高層看來這是一種收買人心的手段，但多年慣例下來，在下面的員工眼裡，這卻變成了很正常的獎勵。他這樣隨口開玩笑顯然傷了這個小姑娘的自尊。

“我沒那個意思。”九少連忙解釋，“我就是開個玩笑。其實本來公司應該給新進員工安排宿舍的，但是因為住的人太少，前幾年公司就拆了集體宿舍。這幾年也沒有再建。你的工作能力我也很欣賞。你應該知道，做我的秘書需要時刻配合我的時間安排，劉姐走了以後工作全都壓在了你身上。我不希望其他的事情影響你的工作，而你的工資因為資歷的問題暫時也漲不上去。這棟房子是公司應該給你解決的生活問題，也是我對於你工資上的補償。希望你能夠接受我的心意。”

九少的表情很誠懇，讓林悅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了。其實她也心虛，不能不說她也很想要這棟房子。住在租的房子裡，用別人的傢俱，終究沒有家的歸屬感，像是個無根的人，沒有安全感。九少願意送她一棟房子，無論是什麼原因，她都願意去相信她能接受的那一個理由，然後順水推舟的接受。

雖然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段，小房子也在她的支付範圍之外，但總算不是太離譜。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她總還是有希望支付房款。這也是她不敢要大房子的原因。

九少看她的表情有點鬆動，再一次握住她的手向前走，“好了，走吧，去看看兩居室。看完我請你吃飯。”

林悅被他握著手，只覺得彷彿有微弱的電流在指尖流竄，酥酥麻麻，心跳不由自主的就快了起來。

遲疑著，終究是將困擾了自己半天的問題問出了口，“為什麼，你對董鄂大小姐不假辭色？她其實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哦。”九少雲淡風輕的搖頭，“你聽說過齊大非偶這個成語嗎？”

他竟然是真的對董鄂大小姐沒有意思！林悅詫異的看他，“難道完顏家不是比董鄂家更有勢力嗎？為什麼完顏小姐那樣搶手而董鄂家卻落個齊大非偶的評價？”

“情況不一樣。”九少漫不經心的解釋，“完顏家是女人當家，將來就是完顏靜一個人的天下，但是以我們艾家的勢力也不可能入贅。也就是說將來的孩子還是要姓艾。就算是暫時得不到完顏公司，將來還是要傳給艾家人的。而董鄂家就複雜的多。如果我不能得到大清集團，娶了董鄂箐以後，將來就只能一輩子給董鄂家賣命了。”

仍然是利益，林悅聽說他真的不願意娶董鄂箐，心裡不知道是輕鬆還是失望。又覺得有點疑惑，“那麼完顏家怎麼可能看著完顏靜嫁入艾家，斷送了完顏家的企業？他們能得到什麼？”

“因為??????”九少微微猶豫，“因為完顏靜喜歡十四。也許完顏家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把公司傳給家族裡其它沒有完顏靜優秀的子弟。這是一個賭，老爺子賭完顏靜能夠拿到繼承權。”

喜歡？林悅心裡微微觸動，原來他們這樣的人中，其實也有不計利益的感情。

心裡有些義憤填膺，“那你明知道這樣，還招惹完顏大小姐？”

“我當時並不知道，而且??????”九少回頭，笑容裡說不出的自嘲，“我需要跟完顏公司籤一份合同，把利益最大化。而且，要保證完顏大小姐不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他鬆開她的手，坐在樣品房的沙發上，“你慢慢接手了就會發現，我其實把我大部分的工作都丟給秘書做，我在公司的業績並不突出。但是我仍然比任何人都忙。連睡覺的時間都是奢侈。”

林悅覺得自己彷彿觸及了一個很大的秘密。以前白天去他家裡送東西的時候常會發現他在睡覺。自從有一次開會的時候看見他在睡覺，她就開始留意，也時常會發現他偷偷睡覺，當時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想。聽他如此說，應該還是別有隱情。

“我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司。”九少低頭，臉上的表情混雜著自豪，嘲弄，種種複雜的感情，“老爺子一定想不到，在這麼多工作壓下來的時候，我仍然有精力在外面做自己的公司。”

“我很早就明白，大清集團不會有我的份。無論是給老四，還是十四，老爺子不會想到我。”他皺著眉，眼神諷刺，“我自己不努力，我最終什麼也得不到。”

“也許你覺得我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我也明白有錢到了一定的程度，再多多少區別都不大。但是你瞭解那種說起大清集團正牌太子爺，別人只會說老二跟十四。你瞭解那種必須叫那些搶了我母親的位置的女人叫媽，在別人的屋簷底下生活的感覺嗎？”

他吁了口氣，收住漸漸激烈的情緒，揉了揉額頭，“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我相信我和劉姐不會看錯人，希望你以後能夠好好配合我。”

他站起身，兩個人也沒有心情再挑房子了，直接選了目前所在的這一棟兩居室。好在是樣品房，裝修傢俱都配好了，林悅直接搬著衣服就可以入住。

2008年5月17日漫舞流沙

九少這個人實在是個控制情緒的高手，出了樓門，剛才那種被父親忽視的憤懣以及自己創業的自豪還有二十多年來生活在那樣複雜的家庭中壓抑的複雜情緒立刻就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