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四嫂，你從來是強勢的，趙佳跟你不同……”

“的確，自我跟你四哥明確了關係以後，類似於你們昨天的情況從未發生過。十三，你想過為什麼嗎？”她看了十三一眼，便自問自答的繼續說：“不是因為我在商場上有多麼多麼的厲害，只是因為你四哥護著我。”

“年瑩玉也算個人物，離開大清以後的發展也很好。但是你四哥當初甚至沒有想過把她留在大清，留在身邊。”烏那拉笑了笑，眼神裡帶著些無奈又幸福的神色，“你四哥那個人脾氣又冷又硬，天天除了工作以外就沒什麼情趣了，也從不夠細心，但是這麼多年，哪怕是還有女人明戀暗戀他，哪怕那些女人被衝昏了頭腦不理會他的拒絕死纏爛打，卻從沒有人敢鬧到我面前來。十三，你覺得是我把那些女人嚇退了嗎？不，不是的。是你四哥一早表明了態度，並且這麼多年一再的用不經意的行為向所有人表明，我是他今生唯一的破例，唯一的特別。”

“你四哥他極少說愛，更不會跑去跟不相干的人表明他對我的心跡。可是十三，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而你四哥遇上了另外一個讓他愛上的女人，你認為他會像對我那樣對那個女人嗎？”

十三有些明白烏那拉東拉西扯這番話的目的了，略想了想，苦笑著搖頭。他那個視工作為人生唯一樂趣的冰山四哥，對四嫂如此的幾乎稱得上百依百順就已經讓人很驚訝了，根本不可能去再愛上什麼人，哪怕真的愛上，也不可能再做到像對四嫂這樣的地步。當然，這世上像四嫂這樣通透練達的女人也少有。

“這就是你四哥的立場，所有人都看得到的立場。那麼你呢？十三，對於趙佳，你的立場是什麼？”烏那拉嘴角含著笑，“當然，你可以責怪趙佳不懂事。她有些事情的確做得不對。她跟我最大的區別，是我始終站在天平的中央，無論天平如何搖晃，我都可以穩如泰山，而她把自己放在了天平的一端。”

“你想過沒有，我為什麼可以在天平的中央站的那樣穩？。”烏那拉似乎並不期待十三的回答，少有的多話，對著沉思的十三一路說到底，“依然是因為你四哥！他不會讓我站在天平的一端去跟什麼人什麼事情比較，他不會讓我陷入那樣難堪的境地。”

烏那拉側頭想了想，又補充，“好吧，話不能說得這麼絕對。他只是至今沒有讓我難堪過而已，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今日如趙佳一樣的情況。如果我避不開那個女人的挑釁，同時四少沒有做出該有的反應的情況下，大約，我會反擊。或許因為憤怒而跟趙佳採取同樣不理智的方法，也或許手段可以高明一些。但是十三，你覺得如果我跟你四哥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以後，我們夫妻之間的關係，還可以像現在一樣嗎？”

看著若有所思的十三，烏那拉最後語重心長的說，“默契是經年累月的信任，是兩個人的配合與互補，是無論如何都要兩個人一起面對。以前趙佳鬧小脾氣，離家出走，是她不對，可是現在，哪怕她昨天剛跟你的同學吵了架，我依然不得不說她比你堅強比你做的好。”

烏那拉看了看錶，喝了口茶，“好了，今天說了這麼多，你好好想一想吧。我回去了。”

“四嫂……”十三看著她，欲言又止。

烏那拉揮了揮手，一本正經的說：“有心事別悶著，找你媳婦兒說去。我是你嫂子，不是知心大姐。”

走到門邊又想起了有話沒交代，於是轉回來，“對了，我今天對趙佳說話的時候，語氣確實不怎麼好。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一次她說完停了很久，認真的看著十三，等十三的回答。

十三皺了皺眉，“老實說，不怎麼高興。雖然知道四嫂你是為了引出跟我說的這些話，但是趙佳心思單純，又重視你的意見，大約會傷心。四嫂你下一次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直說就好。”

烏那拉淡淡的笑了笑，“要說重視，沒有人比你更受趙佳的重視了。相信我，這些天你的冷言冷語，漠不關心，心灰如死……絕對比我更讓她傷心。”

丟下反思的十三，烏那拉轉身離開病房。長嫂如母，這些年她管著艾家的後院，越發的像個“媽”了。

從這天以後，十三就開始偷偷的觀察趙佳。

在他的心裡，趙佳一直是軟弱的，小女人的，可以為了他吃飯遲到，偶爾晚歸，忘記回簡訊之類的事情幾天不理他，甚至鬧離婚。

可是，這一次她卻一直守在他身邊，哪怕出事的是她的親人，她更有切膚之痛，也沒有因此責怪他。甚至努力的用自己並不強大的力量來守護他，哪怕手段十分笨拙。

病房裡很混亂。

十三坐在輪椅上，批覆那些趙家人呈上來的檔案。

趙佳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替十三接待客人。

之前十三進趙氏企業幫忙，趙家大哥臨時任命了一個代理副總裁的位置給他。

當時只是考慮著很多事情名不正則言不順，有個職位在身，說話做事方便很多。

因為趙氏企業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職位，所以許可權的大小也全在趙家大哥一句話。

如今趙家大哥倒下了，趙氏裡找不出能人來總攬大局，老爺子又力挺十三。所以雖然現在十三幾乎成了趙家公敵，但是趙家的人仍然要聽他的，檔案上沒有他的簽字，就不能生效。

如果說原本大家仇視他，還只是做出一種姿態，希望把艾家與趙家主支的關係搞僵，方便他們爭權奪利的話，如今十三卻已經真正的觸犯到了他們的利益。

所以公事常常談著談著火藥味就重起來。

“這個合同你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當講理不成，輩分大的就拿輩分壓人，輩分小的就開始耍賴，今天這位就是後者——趙佳二叔的兒子趙曉，自小仗著祖蔭橫行霸道，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誰都看不在眼裡。

十三無奈的揉了揉額頭，不想再跟他進行沒營養的爭辯，拿起旁邊的書開始看，態度很明顯，就是你可以滾了。

年輕人即受不得激，又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顧屋子裡還有客人在場，指著十三的鼻子就開始罵，“媽的你算老幾？把我大哥弄的不死不活，還敢對我家的事指手畫腳。老爺子那是糊塗了，引狼入室！什麼為趙家好，我看你分明就是圖謀我們家的財產。”

眼看十三不為所動，趙曉又轉而人身攻擊，“在老子面前裝的二五八萬的，你不就是一私生子麼？”

趙佳聽他越說越難聽，尷尬的對客人說聲抱歉，便離了沙發走到趙曉面前，精緻的臉上含著怒氣，“趙曉，你什麼意思？”

他們兩個算是叔伯兄妹，同年生的，趙曉只比趙佳大了幾個月，從小沒大沒小的玩在一起，雖然說不上有多親密，但是總比其他所謂的趙家人更多了幾分親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