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也有過這樣的感受？”趙佳實在想象不出強悍的四嫂竟然也有過這樣軟弱自卑的心情，轉念間，又覺得自己失敗，別人都這樣想過，卻依然都過得很好，只有她。

趙佳看著烏那拉，“四嫂，我是不是特別差勁？”

烏那拉笑了笑，“你很不容易，我知道。我們或多或少都還有些事情要做，也能分分心。而且八少九少他們也不像十三這樣忙。”

“趙佳，你想要跟十三離婚，原則上我是不贊同的。但是也不能總這樣委屈著，有些事情別人講總是隔著一層，非要自己經歷了才能想通。還有伯父的病你也不必太自責，畢竟也上歲數了。”

趙佳母親去得早，聽著四嫂春風化雨一般的安慰和勸解，頓時感動的眼淚汪汪的。

“想開些。離婚到底是件大事，不如你跟十三先分開一陣子，各自想一想。如果一年半載以後還是覺得一定要離，再離也不遲。你們都還年輕，不必這麼著急的。”

如今的趙佳只覺得四嫂句句都是有道理的，自然是點頭不迭。等再見到十三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主心骨，“十三，你工作忙，這邊人多，應該也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

十三看到剛才還軟弱彷徨的人突然堅強冷靜下來，疑惑的用眼神詢問烏那拉。

烏那拉回他一個事不關己的眼神，轉頭看別處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趙佳跟十三鬧，典型的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趙佳固然有不對的地方，但造成這樣的主要原因是十三的縱容。哪個女人不願意被人哄著？要是四少跟十三似的，她自己必然也不會是這樣通情達理的大家長模樣。

“佳佳，雖然醫生說老爺子無大礙，但是最好也不要再受刺激。離婚的事情，是不是先緩一緩？”

十三昨天也真是被她氣到了，冷靜下來就後悔了，又拉不下面子。正好老爺子的病讓他找了個臺階下。

“嗯。”趙佳悶悶的應了一聲。

十三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說通，倒是愣了片刻，才說：“那就好。我陪著你留在這吧。”

趙老爺子出了急救室沒多久就醒了，醫生看著這一大家子人圍在病房裡就頭疼。好說歹說勸了那些親戚回去，病房裡就剩下趙佳十三和趙家大哥。

趙老爺子仍氣著，耷拉著臉不理會趙佳。

十三看著自家老婆一臉侷促的站在病床邊，忍不住就拉了趙佳一把，剛想說話，就被老爺子打斷了。

“你別護著她。就是你寵的！”老爺子一瞪眼，十三隻能把到嘴邊的話嚥下去。

趙家大哥站出來打圓場，“好了，爸，醫生說你不能太激動，讓你多休息休息的。”

“看到你我就來氣，你還離婚不離？”趙老爺子看著趙佳，非要要個答案。

“不離了。爸，我錯了。”趙佳低著頭，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考試不及格的小學生。

老爺子得到想要的答案，心裡提著的精神便鬆了。又扯了一些有的沒的，便睡著了。

“行了，你跟十三回去吧。”趙家大哥知道十三事情忙，而如果留趙佳一個人在這邊，老爺子醒了以後保不準又會生氣。索性把兩個人都打發走。

夫妻倆出了醫院，在醫院門口趙佳就要跟十三分道揚鑣，“你回公司吧。”

十三不知道四嫂究竟跟她說了些什麼，她雖然說不離婚了，卻似乎是決定了什麼他難以把握的事情，讓他覺得不安，“我都已經把事情推掉了，就不回公司了，一起回家吧？昨天燉的排骨還在冰箱裡放著，一起吃晚飯？”

“好。”趙佳微微猶豫，說：“我的東西還在賓館放著。十三，之前你說好好談談，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說，就逃避著。現在，對於離婚的事情，我們真的應該坐下來溝通一下了。”

十三心裡咯噔一下，仍是笑了笑，“我陪你去取行李。我們吃完飯談。”

回去的時候趙佳一路沉默，十三幾次想挑起話題，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十三雖然不至於像四少那樣惜字如金，卻也不是多話的人，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是趙佳找話題，家長裡短的絮叨。而如今她沉默下來，十三恍然發覺，結婚一年多來，他主動去跟趙佳說些什麼的次數竟然是少得可憐。

兩人到家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吃晚飯的時間了，趙佳進了廚房，不一會兒便有帶著油煙味道的香氣傳進客廳

趙佳一回頭，看到十三站在廚房門口，不由的便責怪，“你站在那裡做什麼？油煙都跑到客廳了。關上門出去吧，飯一會兒就好了。”

“佳佳，我真的想跟你白頭到老。”

趙佳炒菜的手微頓，猶豫了片刻才說：“十三，我只是想要你愛我。”

十三愣了片刻，沒有任何遲疑的說：“我愛你啊。”

趙佳苦笑，“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十三實在不明白這女人究竟在想什麼。

“愛是有了那個人便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是為了那個人，可以面對全世界。十三，你不愛我。”趙佳的聲音在煙火裡帶著些悵然若失的飄忽。

十三張開嘴，想反問：“你愛我嗎？”

卻終究沒問。

他是大男人，只求生活安穩，何必跟著她一起瘋呢？難不成還要像那些年輕情侶一樣辯論愛情這個話題，然後證明自己愛的深嗎？

趙佳沒事的時候愛看那些個言情小說，偶爾看到所謂的精品，而十三又恰巧有空閒的時候，她就愛拉著他講。

十三倒是能好脾氣的聽著，但是心裡對那些死鴨子嘴硬不肯說愛然後造成誤會重重的男女們卻實在無感。

他一直覺得在這一點上他做得很好，但是事實上，他也只是能說“我愛你”而已，再肉麻一些的話，他也說不出口。

聽到身後廚房門被關閉的聲音，趙佳默默的嘆了口氣。是她太沉迷還是他太清醒？

“十三，我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夫妻兩個吃完晚飯，趙佳收拾了碗筷就直奔主題。

“那麼要怎麼樣才會喜歡呢？”十三頭疼的反問，完全是被小孩子鬧的頭昏腦脹，然後什麼都肯依的無奈語氣。

趙佳不理會他的語氣，自顧自的說自己的決定，“我們可以暫時不離婚，我也可以不搬出去，但是我們暫時分房住吧。”

十三微微皺了皺眉，但沒有開口。他們兩個其實分房很久了。兩人新婚燕爾便逢康熙老爺子過逝，接著就是兄弟分家，和完顏家的勢不兩立，大清面臨前所未有的困難處境。十三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回來的晚，而她不可能日日等他。作息不相同的兩個人難免會彼此打擾。而且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有的時候便會有些不知節制。趙佳整日閒著還好，十三從早忙到晚，保證足夠的睡眠是十分必要的。

當時趙佳心疼十三，主動提出分房。但是顯然，那個時侯提出的分房與現在意義是不同的。之前雖然分房，但他們倆的夫妻生活也還是比較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