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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風月蛋+番外

這日,十五搭著金華,兩個少年溜達去山澗的冰池子玩。一不留神天色晚了,還是金華提醒十五道:“到飯點了,你要去喂那隻靈獸了吧?”

十五一看,是不早了,趕緊往回走,邊走還邊說:“沒事,她懶得很,肯定在睡覺。”

回去一看,傻眼了,屋裡燈亮著,狐狸呢??!!!!

遭天譴的!他把樓主的媳婦搞丟了!

貳叄

上次狐狸走失,樓主沒把整座天水山掀了個底朝天,這回再丟,十五稍微想象下顧雲的反應,一個寒顫從頭抖到腳。

找找找,趕緊找!

萬幸金華尚沒走遠,十五揪著他把廂房周圍仔細找了個遍,連樹上鳥窩都沒放過,不是都說狐狸愛吃鳥麼……

星光稀微,瓊雲山各座峰巒上疏密不一的燈光依次亮起,飄渺地浮在潺潺雲水間,潔白雪花零星落下,好一個人間仙境。

從峰頂尋到山腰的十五揪著頭髮萬念俱灰地蹲在石階上喃喃道:“完了完了,樓主一定會把我趕出如意樓。不,之前一定會先把我大卸八塊再趕出去。”

金華陪他蹲著,吃驚道:“師公竟然這麼兇殘?!”

“顧雲竟然這麼兇殘!”另一個同樣吃驚的聲音響在他們頭頂。

“……”十五遲鈍地抬頭,淚花凝固在眼眶裡:“你……”

夜色青碧如黑,淳和的百寶囊漾開一圈圈低迷的光芒,將她的人照得不甚真實,彷彿是片隨時就會消失的幻影似的。她向下走了兩步,揹著手彎腰探究地看著十五:“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她不由替自己擔心,小聲咕噥:“看來下次不能惹顧雲生氣,他要是一怒把我做成了麻辣鴨脖怎麼辦?”

十五著急的腦溢血都快病發了,哪還在乎她說什麼:“你,你沒有逃走哇。”

只有金華一肚子問號,為啥是麻辣鴨脖,不應該是糖醋狸肉麼?

“放屁!”淳和鄙夷地看著他:“我身上有顧雲留得如意,往哪逃?”

“那你去做什麼了?樓主不是吩咐你不要隨意亂跑的麼!”

淳和神色閃爍了下:“我,睡多了出來走走而已。”

十五不信她:“真的?”

“真噠!”淳和用力點點頭,背在身後的手使勁在衣上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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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金華將十五與淳和送了回來,顧雲剛巧到了廂房,一看屋裡沒人,正心焦地要去找,一拉開門碰上了淳和。

兩人鼻尖碰鼻尖,顧雲乍一看到她沒緩過神,俄而退了一步:“去哪了?”

金華一看這情景很自覺地拉走了哭哭啼啼的十五。

淳和反應本來就比別人慢上一拍半,茫然地看著顧雲:“出去……”她一眨,及時改口:“玩了!”

只是出去玩了?顧雲不太信她,他太瞭解這隻狐狸的本性了,一冷就懶得要死,無利可圖讓她多走上半步都不願。顧雲看了看她不說話,外面冷,他側身把她先讓了進來。

許是睡多了,淳和的腦子還是不大靈光,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但又記不清究竟忘了什麼,糾結著進了屋。淳和喜明不喜暗,怕冷不嫌熱,故而廂房又亮又暖。顧雲在她背後打眼一看,好嘛,月牙色的面料上左一道右一道地擦滿了青苔泥土,再一細看,顧雲發現青苔之中似乎摻著些晶石粉末。

淳和轉了半天的腦子終於轉了過來,狠狠瞪了瞪顧雲:“哦,我想起來了!老子還在生你氣呢!”說完噔噔噔地奔過去,往床上一撲。

“……”顧雲眼明手快,在她染指床鋪前,把髒兮兮的狐狸抓了回來:“沐浴更衣後再睡!”人抓在手裡,顧雲稍是遲疑:“怎麼,好像重了不少?”可看她的身段,顧雲不覺覆掌上去握了握,依舊纖腰如柳,一掐即斷似的。

大抵上,從古至今,沒有哪個雌性願意聽到這個“胖”字……

“顧雲你個王八蛋!”

……

幾天不見就敢罵他了,這還了得!顧樓主深感要在她面前立一立威了,當下施法將她定在原地,沉臉訓道:“你一個姑娘家,斷不可動不動就罵人!”

一個不察著了顧雲的道,淳和怒火中燒:“老子就罵你了,怎麼著!老子不僅罵你還要吃了你!”

她說了兩句,顧雲也有些氣上心頭,若是以前的他遇上這等蠻不講理的妖怪早一劍下去了斷之,而面對淳和……他想動手吧,一觸及她清許如水的眼睛,他就莫名下不了手。冷著臉對了她一會,不言不語轉身過去徑自坐到桌旁,翻開經卷。

淳和可不依他,張開口就要罵,顧雲指尖一動,霎時廂房內安靜了,淳和如同座雕像一樣立在那。

顧雲就著燈火看經,字字句句整齊列在眼前,可現在這紙上的字看在眼裡卻怎麼也進不到心裡。他說服自己不要心軟,不要去看她,心不在焉地對著書又過了一盞茶,顧樓主拿起剪子削燈花,眼角有意無意地往淳和那輕輕一瞟,剪子一斜,差點扎進手裡。

她居然就那麼把他丟一邊,自個兒站著睡著了!!!!!

“淳和!”

顧雲的怒喝成功叫醒了淳和,她不是個好脾氣的,起床氣尤其大,嘴一癟人還沒清醒呢就要打滾撒潑。滾,滾……滾不動;又想哭,聲音還發不出,朦朦朧朧地瞪著顧雲。顧雲餘怒未消,臉偏到一邊,不想吃她這一套。

淳和從小就被當成寶嬌慣著長大,只有順她的沒有逆她的,顧雲從來又對她溫言軟語,這一來委屈得和天塌了似的,淚水吧嗒吧嗒往下落。

她哭不出聲,淚水落在地上卻是有聲的。顧雲聽在耳裡,終是挨不過去了,轉過臉拇指揩去她臉上淚水:“不哭了啊,不哭了。”話語間將她的禁錮解了開,他已做好了她鬧起來的準備,豈料淳和腿一軟,見勢就倒了下去。

顧雲一慌,顧不上之前掌教的叮囑,一把攬住淳和只以為她哪裡不適:“怎麼,又鬧肚子了麼?”

“腿痠!”淳和哭得聲音啞啞的,小手在臉上抹淚痕,話裡還有些恨恨的。

顧雲抱著她坐下,拖過個凳子,把她雙腿託放在上面,替她揉著膝蓋和小腿:“訓你兩句而已,哭得這樣傷心。”

“不僅訓我!還定我!”淳和聲淚俱下地數落:“我就知道,就知道男人的話沒一句可信的。說回瓊雲還會和以前一樣待我,回來就把人家拋到九霄雲外,不管死活。自己住亮堂堂的大屋子,把人家一個人丟這個兒凍死。”

住什麼大房子,顧雲啼笑皆非,他離開瓊雲幾十年,回來等同於從零開始,如意樓那邊又有事務等著他處理。這幾日裡他幾乎都在太清殿後的丹房內,不曾闔過眼。瓊雲是道門,不可能和如意樓裡那樣奢華,給她的這間廂房已算是上好的了。她嬌貴,要金玉床,在來瓊雲的路上他就命人連同上好的被褥送了過來。

太清殿大是大,可哪有她這兒的小香閨半分舒適,這些說與她聽也沒什麼必要,顧雲只撿最簡單的道理說:“大屋子冷,你住不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