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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風月蛋+番外

顧雲與幾位年長之輩一一行了抱拳禮,方徐徐從步走至淳和身邊,觀察須臾:“聽聞是這隻九尾狐盜取了貴觀的《坐忘經》?”

“正是如此!”

“老子沒有!”

淳和與洞虛的聲音同時炸響,兩人互相鄙視了一眼,淳和癟著嘴抬起袖子擦眼,小聲抽噎:“反正你們都是一個道宗的,私相授受!我說什麼都是百口莫辯!古有趙高指鹿為馬,今有道士指……”聲音嘀咕著就低了下去,後面的聽不清不過也能猜得出是在罵人。

洞虛氣極,勉力保持住大教風範:“我修行近百年,豈會辨不出你一隻妖狐!何況《坐忘經》乃正道法器,在此妖身上與她的妖氣格格不入,想顧樓主也應看得出。”

顧雲贊同地點點頭,繞著淳和走了半圈:“偷了東西,自是要罰。”

他與其他道士不同,並未穿著道衣鶴氅,而是件紫青菱紋袍,腰下壓了塊田黃印。俗語云“一兩田黃萬兩金”,顧雲墜著的這塊田黃更是萬中無一的極品,集潤、凝、膩之合,隨著他的步伐閃著綿密的微光。

淳和抹眼淚的手漸漸沒動了,眼神跟著顧雲腰間那一點光澤飄了過去……

從外貌上看,顧雲至多二十來歲,從輩分上談,上任如意樓樓主與洞虛真人是好友,於情於理顧雲都應是洞虛的晚輩。然而他談吐舉止間俱是老成,行事亦是穩重得當,洞虛真人每每對著他不自覺地帶上幾分忌憚:“那就請顧樓主容貧道先行料理了這隻妖狐吧……”

顧雲眉頭皺出微微難色:“真人要追回《坐忘經》理所應當,只是……”他低下臉看看淳和,抱歉道:“這隻妖狐乃我如意樓登記在冊之物,樓中看管一時不察才讓她逃了出來,按著如意樓的規矩即便身為樓主的我也不能擅自將她交給他人處置。”

“荒唐!這隻狐妖才被我等抓住,怎生就成了你如意樓裡的東西?!”洞虛真人怒不可遏,其他道士紛紛附和,到手的鴨子焉能因顧雲一句話飛了呢。

顧雲亦知光憑自己一番說辭不能服眾,嘆著氣俯下身來,握起淳和的右臂,將她雲袖撩開幾寸,露出一截皓腕,翻到內側,只見白如脂玉的肌膚上刺著朵栩栩如生的如意,正是如意樓的標記。

從頭到尾淳和不言不語,異常乖巧地配合著顧雲的動作,沒有表現出任何牴觸情緒。

連洞虛在內的道士們心裡咚咚咚打起了小鼓,瞧情形這狐妖真與顧雲相識,但就這麼輕易放手那他們這番功夫豈不全然白費了?洞虛真人毫不退讓,目光犀利直視顧雲:“此妖既在你如意樓名下,顧樓主是否要給我崑崙一個交代?!”

淳和突然一個激靈,遲遲反應過來:“臥槽!說話注意點啊牛鼻子!老子怎麼就成了東西了呢!老子不是東西!”

“……”

這神一樣的反射弧啊……

依顧雲的說法,淳和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捉回來的,絕不能交出去,否則就壞了他如意樓的規矩。這顧雲與上任如意樓樓主的投機取巧全然不同,無論是生意還是為人皆是循規蹈矩,一絲不苟;說出口的話也是說一不二,一言千金。

他既放出此話,便是打定主意護著這隻九尾狐。

道士們雖心有不甘,但轉念一想,九尾狐稀罕是稀罕,卻也犯不著單單為了她得罪瞭如意樓。唯獨洞虛不肯輕易鬆口:“只要她即刻把本門的《坐忘經》還來,那由顧樓主帶走卻也無妨。”

顧雲將淳和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遍,她周身的妖氣之中是夾雜著一縷若有若無的仙氣,可顧雲與其他道士一樣,任他再如何尋找也未找出那《坐忘經》的確切位置,好似……是與這妖狐融為一體一般。

“別鬧了。”顧雲鮮少與女子打交道,也不知該用何語氣與她溝通,只盡量放柔些聲音哄她道:“快把東西還給人家,那是道宗法寶,以你的妖身不但修習不了,放在身邊也是有害無益。”

淳和聽得半懂非懂,但顧雲最後一句話她倒是懂了:“艾瑪!那快把它拿走啊!”一臉驚恐地舉目四望:“在哪啊在哪啊!我才不要這勞什子的破玩意呢!”

“……”道士們默默無言地看著她,齊聲在心裡感嘆,準準的影帝級別哪。

洞虛到這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你還裝什麼裝!《坐忘經》分明就在你身上!”

“在我身上哪兒啊你說!”淳和看這老道士最是不爽,嚷嚷著道:“反正老子找不到,你要想找大不了來搜老子身好了。”說完下巴高高一昂,小山似的胸脯向上挺了挺,慷慨大方的很。

眾人眼神不可避免在她那玲瓏有致的曲線上過了遭,臉燒的臉燒,耳紅的耳紅。這裡大多都是出家人,即便沒有出家,道法修行貴在清心靜氣,《抱朴子》有云“冶容媚姿,鉛華素質,伐命者也。”雙修之流雖也包納在修行之術中,但終是被多數人認為的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偏門左道。

算起來,所有人中只有一個顧雲算不得完全的修行之人,因而洞虛順理成章地把難題踢給了他:“這妖狐既然是樓主的人,那就有勞樓主幫貧道找出來吧。”

顧雲微垂眼瞼看看淳和,不免露出難色:“這……不太妥當吧。”

不等洞虛發難,淳和先不耐煩地打了個大大的張口:“你到底搜不搜啊,不搜老子要睡覺啦!要不,等我睡了你再搜,愛怎麼搜就怎麼搜!”

愛怎麼搜就怎麼搜……小道士們的心噗咚噗咚跳個不停,這話怎麼聽怎麼就辣麼香豔呢!

連一貫老道的顧雲也是微赧地低下臉,忽然他目光凝聚在淳和腹部,似發現了什麼,甚為訝然地脫口而出問道:“你把《坐忘經》給吃了?”話音未落臉上已現出懊悔之色,但為遲已晚,裡裡外外的道士們都聽了個清楚,個個抽搐著嘴角看向淳和,紙也吃這什麼重口味啊。

淳和嘁了聲,伸出小舌舔舔唇角,回憶著剛剛的美妙口感:“臭道士,甭想忽悠老子!老子剛剛吃的明明是肉!”她臉色驟然一變,一把捂住小腹:“姥姥的!不對,剛才那堆肉裡好像是真的混進去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

她才收回去的眼淚瞬間又湧了出來,淚汪汪地看著顧雲:“老牛鼻子說他們供那經書供了幾千年了,幾千年了那玩意也變質了吧,吃了能不能消化啊?

現在還有空擔心消化不良的問題,顧雲風度再好眉心也顫了顫:“真吃了?”

淳和使勁捏了捏肚子,又不太確定了:“要不你來摸摸看?”

摸你個腎啊,洞虛真人近百年的修行和涵養差不多在這隻妖狐身上耗完了,他快刀斬亂麻道:“不論怎樣,今日定要把《坐忘經》歸還來!”

“吃了怎麼還你啊親!”淳和被逼得也惱了:“要不我吐給你,”她想了下:“或者拉給你?”

“……”

洞虛真人氣得鬍鬚直抖:“孽畜,真是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