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人成仙，甚至很多人質疑修行的盡頭是什麼，是長生不死，還是羽化飛昇？還是大乘期就是修行的盡頭了？

他這樣篤定的語氣，顏一清覺得他似乎真的知道什麼。

“成仙其實很簡單，但是……應該算是故土難離吧。”龍邪眼神裡閃過一絲陰霾，“從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與這個世界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絡，生於斯長於斯，就像植物紮根於土壤，若將從土壤中汲取的養分全部剝離還給土壤，植物也就死了。這個世界成就了我的強大，同時捆縛著我無法離開。想要離開，就要剝離從這個世界汲取的一切，或者強大到掙脫束縛。”

“這麼解釋，你明白麼？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龍邪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其實也不太準確。”

顏一清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大約是因為汲取這個世界的水、空氣成長，所以被這個世界束縛。這些東西融入每一寸血脈，除了死，是不可能剝離。但是……“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能成仙，還是因為你不夠強大？那為什麼我可以幫你成仙？為什麼你認為我能夠成仙？”

“已經七個問題了。”龍邪雖然如此說，還是忍耐著回答了，“沒有人能強大到抗衡一個世界，而你……我不確定你能否成仙，我只知我離開的契機在你身上。”

顏一清忽然想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所以有一天她得道了，龍邪就成了隨她一起昇天的雞犬？這樣一想，忽然感覺自己太牛了。

她覺得或許龍邪並未認錯人，他成仙的契機就在她身上，按他這個說法，因為她並非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有一天離開或許就比這個世界的人容易？

他揮了揮手，制止她再問下去，“陳清在外殿，有問題問他去，有什麼需要的找他。”

他說完，就推開一旁側殿的門，走了。

顏一清這才仔細觀察這座宮殿，很大，但除了大就沒別的特色了，柱子上刻了些花卉樹木圖案，顏一清一路看過去，總覺得比她以前見過的宮殿好像少些什麼。

一直走到門口，顏一清才想起來，似乎以前見過的宮殿都有很多龍、麒麟之類的瑞獸雕刻，而這座宮殿沒有，全是各種植物。

她推開前殿巨大的門，在外面看了看，發現屋簷上也沒有鎮宅的瑞獸。

陳清在前殿旁邊的一個房間打坐修煉，被聲響驚動出來，對她的態度比上一次還要恭敬：“顏姑娘。”

“陳道友。”顏一清並不敢託大，十分客氣地詢問，“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是閣主的私邸。”陳清帶著她簡單地參觀了整個宮殿。

宮殿分為前殿、中殿和後殿，前殿是待客用的，中殿有藏書閣、藏寶閣、煉丹室、練武室、修煉室之類的，俱都空間極大，從大殿外部佔地面積和內部實際面積的對比，顏一清覺得這裡應該是用了空間陣法開拓。

後殿就是龍邪住的地方，陳清雖然沒說她不能進，但顏一清還是自覺止步。

陳清倒是不把她當外人，帶著她把所有的房間都參觀了一遍。顏一清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理解的她與龍邪的關係，但她著實不怎麼敢輕舉妄動。

這裡讓她大大開了眼界，萬寶閣閣主的藏寶閣，一開啟門便見各色寶光沖天，八階九階的材料隨地亂放，很多都是連萬寶圖鑑上都沒有的珍品。難怪龍邪會那樣自信，說讓她看過藏寶閣再說。

顏一清看見架子角落扔了一隻犀牛角，正是龍邪從九階化形妖獸頭上掰下來的那隻。她看了陳清一眼，見他沒反對的意思，忍不住伸手將那隻角拿起來。

上面殘留的九階妖獸的威壓讓她幾乎握不住，可想而知那隻九階妖獸的本體是如何的強大。

她看了看那犀角的埠，平整如刀切。顏一清心驚膽戰地將東西放了回去。

此地雖有萬寶，但主人實在太強大，讓人生不起覬覦之心。

而那藏書閣就更驚人了，巨大的書架林立，竟比歡喜派一個門派所藏的還要豐富，龍邪能看出她練了大聖引雷訣，恐怕這裡就有那本功法。

顏一清心裡忽然產生一種疑惑，問陳清，“這裡的藏書，閣主他都看過嗎？”

提起閣主，陳清肅然回答，“這裡每一本書都是閣主親自收錄。”

“他……多少歲了？”

陳清微微遲疑，搖了搖頭，“不知。”

這回顏一清沒能扛住誘惑，她就看看，不帶走，應該沒問題吧？都讓陳清帶她參觀了，龍邪也沒說不允許她看不是？

顏一清在浩如煙海的藏書閣泡了半個月，看過的東西也只是這座藏書閣的萬分之一。

功法、煉丹、煉器、符篆，甚至趣聞遊記，沒有一本是凡品，其中不乏各門派不傳之秘，這裡的書涉獵之廣，讓人驚歎。而很多玉簡中都有龍邪的感悟及批註，這更從側面證明了陳清所說的，這裡所有的書，都是龍邪親手所錄。這樣多的書，他都看過？

顏一清發現這些書中，有很多古籍，古老到與如今的文字都有些區別，她看著這些典籍，越發的心驚，大乘期的老怪物，當真是深不可測！大乘期平均壽元三千二百歲，但她隱隱覺得，龍邪絕不可能只有三四千歲。

顏一清請陳清幫忙送信給白星展報平安，同時從陳清那裡得到最近外界的一些訊息。

獸劫突然提前，七大門派淬不及防之下，煉魂宗被海中妖獸攻入外門，廢了好大力氣才清理掉，龍澤大陸上蒼莽山脈附近的守護古陣被攻破，一名傀儡宗的大乘修士隕落，妖獸闖入人類城鎮，幾乎毀掉了一個國家。一直到前幾天守護古陣衰弱期結束，獸潮才褪去。

但這些都已經吸引不了修士們的注意力，現在幾乎所有的修士都在往荒古森林那裡趕去。

據守護在那裡的丹鼎派大乘期修士所言，當日妖獸已經攻破了守護結界，他們不得已退離。然而在他們退離之後，不知道什麼人抵擋住了獸潮，並修改了守護古陣！

很多修士去現場查探，看到突然出現的山脈及河流，幾乎以為是神蹟。

這件事震動了整個修真界，修士們紛紛猜測，是如今哪位隱世老祖有如此通天徹地的大神通？還是，當初設定這守護古陣的那個人還沒死？

後一種猜測，幾乎跟顏一清不謀而合。可是，守護古陣自人族有歷史起就一直存在，真的有人可以活這麼久，幾近不朽嗎？若是幾萬年前他就有移山倒海之力，在陣法造詣上強大如斯，她需要用多長時間才能超越他？

作者有話要說：天好冷……

☆、交流

那天顏一清正在陣法室推演陣法，龍邪走進來，輕袍緩帶，濃密的黑髮披散。他看起來像是剛剛睡醒，懶洋洋地，看起來也沒有了平日的冷漠。

“還是結丹一層。”他微微皺眉，低聲抱怨，那一瞬間睡意未消的表情讓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銳，有點像是心急等種子發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