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狐狸沉默了半天，說：“師妹，這個問題還是等我成九階大妖之後再說吧。”

雲叢繼續追問：“師兄，假設麼，假設你成了九階大妖，你帶我去報仇好嗎？”

“師妹……”大狐狸有點猶豫地看著師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若有一天我成為九階大妖，必殺掉那些曾經欺辱、追殺過我們的妖獸和修士。”

雲叢仍然不罷休，“師兄你並不想殺他們嗎？”

大狐狸看著雲叢，他嬌生慣養善良單純的小師妹本應該無憂無慮寧心修煉，可如今這樣動輒將殺人報仇掛在嘴邊，終歸是他太弱，無力保護師妹。

修仙修心，殺人或許不算什麼，但這樣對仇恨念念存於心，是極容易產生心魔的。大狐狸很想勸師妹，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說，過去不學無術的他實在說不出太多的道理，同時如今他們實力低微，說什麼放下仇恨未免可笑。

寬恕，是強者才有的權力，弱者的寬恕，只是無能為力的藉口罷了。

大狐狸把毛茸茸的腦袋埋在雲叢的懷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雲叢。

“好了，別逼大師兄了。”龍溪笑了笑，把大狐狸從雲叢懷裡拎出來放到自己肩上。

他知道雲叢問那些話是問給他聽的。他的疑慮，雲叢看出來了。

大狐狸不怎麼聰明，記性也不好，不記仇，也從不用惡意揣測別人。如果不是師妹逼迫，大狐狸甚至都不記恨那些欺辱和追殺過他們的妖獸和修士。師兄妹四個，或許只有大狐狸才是真的單純善良。

師父把大狐狸養的有點傻。

這樣的大狐狸，若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龍溪是不信的。

“我並非……”龍溪轉頭向雲叢解釋，後半句話當著大狐狸面不好說，他看了雲叢一眼，兩人便只能意會了。

他並非是盲從師父，龍溪黑眸十分真誠，“我只是覺得，如今你我都已經是出竅期修為，也習慣瞭如今的生活，假如沒什麼大的意外，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覬覦師父遺產的修士必然不像剛開始那般熱切，我們自保是沒多大問題了。而我進階化神的速度可能比你還要快一些，在可以預期的將來，我們都會變得很強大。大師兄是九階妖獸固然很好，但若一直是現在這樣，也沒關係。”

“是啊，我也不希望你們為一件不確定的事冒險。我覺得我是九階妖獸的可能性太小了。”大狐狸的眼神裡滿是矛盾，對力量既渴望，又不自信，還有些擔心師弟師妹為此冒險。

雲叢點了點頭，“我知道，大師兄，咱們量力而為。”

雲叢在心裡嘆了口氣，她心境本來平和了許多，然而從遇上魔道修士，龍溪被喂下莫名其妙的毒藥開始，她就又開始急躁起來。這樣的心境並不好，然而時事逼人，卻終歸不是她可以掌控的。

☆、

師兄妹三人偷偷摸摸地到了東海。

養魂木尚未出世，然而不少先知先覺的修士已經趕到東海。

此地正道魔道都有，同時還有妖獸，魚龍混雜，又都是為著同一目標而來，修士們彼此防備，有不少人都隱藏自己形貌。雲叢師兄妹三人戴上面具，面目平凡，並不引人注目。

師兄妹三個沒去跟風家在一起，卻在風家駐地附近找了一處地方佈下陣法作為臨時駐地。

然後他們找機會跟二師兄見了一面。

龍溪跟二師兄說陰冥寒蟾丹的事情，魔修不可信，如果能想辦法找到丹方或者解藥那自然是最好，若三年內找不到，那麼也就只能拿人頭去換解藥。

“八大門派四大世家元嬰修士的人頭？”風明心微微皺眉，“放心，我一定會在三年內找到解藥，若是找不到……”

風明心顯然十分為難。

龍溪有點心虛，輕咳了一聲，“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二師兄，這事不著急。”

雲叢看了一眼大狐狸，大狐狸轉頭看天空。

大開殺戒基本上湊足了人頭數的事情，還是別說出來刺激二師兄了吧。

於是師兄妹三個默契地把這一節給抹過去了。

但是說到下一個話題的時候，風明心就覺得有點奇怪了，“你們怎麼知道林若行手中的九宮滅魂鈴跟青丘九尾狐有關的？”

雲叢不等兩個師兄說話，一臉坦然地搶先回答，“此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時間再細談吧。不過訊息絕對可靠，二師兄不必擔心。”

風明心壓根就沒有懷疑小師妹他們會殺了人家百花閣閣主的女兒，聽到訊息可靠，便也不再追問，想了想說：“向林若行借九宮滅魂鈴可能有些困難，我試試吧，你們彆著急。”

居然還可以“借”！根本就沒想過和平手段解決的大狐狸和龍溪忍不住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殺氣過重了，而殺氣最重的雲叢卻是不滿意地皺了皺眉，既然確定了這林若行前世參與設計大師兄，她當然是不打算放過他的。

可是，二師兄是不可能接受她這樣的做法的吧？世家人脈廣泛，同時因為家族人數有限，不可能擴張，所以跟八大仙門基本上不存在太多的競爭關係，反而是八大仙門之間勢力的緩衝地帶，跟各方交好。

二師兄身在其中，比他們都明白八大仙門四大世家的力量非他們可以抗衡，若他知道她這種不自量力的行為，一定會阻止她。

上一世，大師兄被殺死之後，二師兄尚且勸她忍耐，如今一切都未發生，即使二師兄能夠意會她所謂的“預知”，恐怕也不會認同她的做法。

雲叢的語氣有些不自覺地緊繃，“二師兄，若林若行不肯借呢？”

風明心溫柔地笑了笑，“此事確實有些為難，但好在只是借而已，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去交換，應該是有希望。”

雲叢垂眸，心裡已經打定主意還是自己想辦法了。

“這面具做的很逼真。”風明心仔細看了看師妹，“如果你們不說話，我恐怕認不出來。其實最近黑市上關於你們行蹤的懸賞已經很少了，跟我回風家吧？就算不願意去風家長住，這次養魂木出世，咱們至少可以一起結伴。咱們好久沒見了。”

“太不方便了。養魂木出世，動手爭鬥必然少不了，二師兄，我們還是單獨行動比較好。”雲叢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二師兄。

風明心雖然覺得失望，但大師兄是九尾狐，三師弟又修了魔道，跟風家在一起風險實在有點大，也沒有堅持再勸。

師兄妹幾個敘了別後情由，風明心便迴風家駐地了。

大狐狸其實是很想跟著風明心回去的，他現在對養魂木已經完全沒有興趣了，十分期待二師弟用和平的手段借到九宮滅魂鈴，讓他恢復九階大妖的實力。

龍溪給大狐狸使了個眼色，壓低了聲音說：“薛秭歸大約是在風家駐地的，讓師妹情何以堪。”

“薛秭歸是誰？”大狐狸莫名其妙。

龍溪也真是服了大狐狸的記性了，“二師兄的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