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錢人(二)

作品:《十年一驍如知秋

我跟“夏知冬”像是兩個進入大觀園得的劉姥姥,一個心慌緊張,一個強裝鎮定。

轉晴的太空,已經將晚夏的炙熱吹散,帶來微微寒意的同時,還捲起了我長長的頭。

絲滑過臉頰,帶來一絲瘙癢,我伸手撓了撓,並順手將頭佛到了耳後。

李毅已經上前敲門,不過奇怪的是,他像是對暗號一般敲了三下,然後微弓著身子輕道“人,我帶來了。”

屋內原本嚶嚶唧唧的聲音,隨著側門的慢慢開啟,而越來越小,最後變得鴉雀無聲。

我像個彷徨的小鹿跟在李毅身後進了門,只是在進門以後,本來有些負荷過重的房間,愣是分開了一條小道,讓我們三人同行。

本來就五六步的距離,可我每走一步,心裡就沉重幾分,腳下的地毯跟棉花似的,讓人不禁有些腿軟。

更何況李毅在走了三步之後,竟然也一臉恭敬且悲傷的退到一旁,獨留我跟“夏知冬”在眾人中間。

李毅走了,就相當於陪伴了我這一路的安全感沒了。讓我不禁有些腿軟且沒出息的往“夏知冬”身邊靠了靠,並有意無意的錯在了他的身後。

然後用有些茫然的雙眼,看著那一雙雙在一開始看到我後,靜若寒蟬,雙眼卻又有些震驚的看著我的人。

只是身經戰場的她們,很快便意識到自己不過情緒化。忙將出賣自己內心想法的目光收起來,轉而一臉淡漠疏離的看著我跟夏知冬。

被這樣一群人圍觀,讓我不禁有種被人當作牲畜,任其宰割的錯覺。

並且她們的眼神越是暴風雨之前的平淡,我在心裡越是恨李毅,恨他將還沒吃中午飯的我,拐到這麼個水深火熱的地方,給我添堵。

餓了這麼久,在加上如今的身心疲憊。被這樣雙重夾擊,竟然還能站直身子不暈倒,想想我也是挺佩服自己啊。

“夏知冬”可能意識到我的異常,微微錯了錯身子將我擋在身後。鳳眸微挑,氣場全開道“你們這裡誰是主事?她有低血糖貧血症,再加上還沒有吃午飯,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們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一句本來可以引起躁動,或者軒然大波的話,卻像是打水漂的石頭,還沒晃個水花,就悲催地沉浸了下去。

整個房間像是陷入某種困局,鴉雀無聲。

時間好像就這樣靜止,沒有一個人敢出聲音。即便那些眼裡對我充滿敵意的人,也未曾敢出來說一句話。

每個人都好像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合適的開口謾罵我,或者羞辱我,驅趕我的機會。

可她們在等機會,可我卻是在無止境的耗費時間跟生命。

我等不起,同樣的“夏知冬”也等不起。

見沒有一個人說話或者出來解決問題,“夏知冬”不禁有些惱火。雙手掐腰,下巴微挑,鳳眸微眯地看著站在那裡一句話不說的李毅,“你把我們帶到這兒來的,如今不說話是什麼意思?當我們兩個長得滑稽,給你當猴耍呢?”

李毅面對“夏知冬”咄咄逼人的指責,虎視眈眈地逼視。不僅沒有為自己辯駁一句,反而還用略帶愧疚的眼神看著我們一眼,然後看著我無聲說了一句,“墨香居士。”

墨香居士!

我心裡一沉,暗叫不好。

從那天陪著心情不好的莫驍散心,碰到墨香居士並偶然得到他饋贈的畫,但現在如今已經快十年了。

十年的光陰可以磨滅很多東西,比如我對莫驍已經不如當年的那般摯愛,比如我對待任何事都不會在衝動,再比如我已經快要忘記墨香居士的容貌跟名字了。

況且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年之久,墨香居士怎麼會突然找我過來?並且得到他饋贈的畫不少,怎麼偏偏就來找我了嗎?

難道是想到那副山水畫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所以才這麼偷偷摸摸地把我帶來,準備私下解決這件事?

還是說想要利用鐵血手腕,逼我就範把那副畫在交出來。

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應該在家裡生白事的時候,讓我過來啊!

更何況,墨香居士的情況當年我也從夏季大人那裡瞭解過一些,根本就不像那種出爾反爾的人。

唉!

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的我,乾脆不在去想,安靜地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命運。

好在這次並沒有讓我太過失望,當我剛準備隨遇而安時,耳邊聽到一聲沉重的咳嗽聲。

我順著咳嗽聲慢慢看向那聽到聲音,自動讓開的人們。看向在他們讓開之後,呈現在我眼前的床上,安靜地躺著的老人。

看著看著,雙腿竟然不聽使喚的往那邊走去,直到走到窗前站定,眉頭緊鎖地看著已經枯瘦如材的墨香居士。

他此時的樣子,比我當初遇到他時,蒼老了好幾倍。原本精神奕奕的雙眼,此時往裡凹陷沒有焦距,就像是一雙假眼般黯淡無光。

露在被子外,那雙提筆便可畫江山歲月,美人嬌羞,山巒疊嶂,美輪美奐國畫的手。此時卻枯瘦如材,皮包骨頭。

這樣的墨香居士,那裡還有當年那般風采,那般雅緻。有的只是令人無盡的心痛,同情。

心裡不禁有些酸,眼淚也不禁在眼眶裡打轉。想想外面的靈堂,如果猜的不錯肯定是為他準備的。也或許是他知道自己年限將至,吩咐大家提前準備好,免得當時候倉促。也或許是他想提前知道一下,駕鶴西去究竟是股什麼滋味?

是不捨?還是安詳?

又或者說是別的,比如為了看清家族裡某些人的真面目,開場炸死什麼的?看清那些人面獸心,為了遺產而不折手段的人?

心中雖然想了萬萬個可能,給墨香居士的靈堂。但卻沒有一個可能,是留給墨香居士為什麼要讓李毅帶我來這裡?

畢竟我跟他只有一幅畫的交情,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跟他的君子之交,連片刻水花都沒有。這樣的我,哪裡還有資格來參加,朋友遍佈天下,身份不容小覷的,他的葬禮?

恐怕連來露臉的機會都沒有吧!

想雖然這樣想,但既然來了,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在這麼一群人面前,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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