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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屠龍者

“是!”

鯊虎走出了那座可怕的白色宮殿之後就來到海港。他的海員們正翹首以盼。他站在岸上吩咐說:“現在就揚帆!去阿提卡!否則小狐狸變卦,我們一個人都跑不了!”

“你呢!老大!”

他聳了聳肩,“我大概要從岸上走,看看能不能把人追回來!”

“他又跑了麼!”幾乎每個船員都知道那個人是指誰,他們統統義憤填膺,喝著倒彩,並且覺得老大的頭腦被太陽曬暈了。

“這回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啦!”鯊虎浪蕩不羈地笑起來,“……就算是那樣,你們也不該這樣敗興不是麼!”

船員們一臉“才不管你們呢”離開了船舷,揚帆出港。鯊虎大笑著離開港口,來到城中的寄存處。他有一個老夥伴在這兒呆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見到他差點認不出來。鯊虎逗弄了一下他的禿尾巴,將錢交足之後,在城中配備好了進入沙漠該帶上的一切,當然,他也沒忘了打聽訊息,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蘭斯被送給阿提卡的坦吉爾,當然更沒有人知道他們走得是哪條道。

鯊虎思索:“小狐狸只給了我三個月。該死的。他應該知道我會去追巴沙,那麼應該會讓他走最快的道兒吧?”最快的道,就是穿越死亡沙漠龐嘉。

鯊虎是個膽大的人。從前他在陸上討生活,就經常走那條道,他一年去一次阿提卡,他不覺得海上生活讓他忘了老朋友。怎麼說,他東奔西忙,閒不下來,龐嘉對他來說並不像他的名聲那麼可怕。

雖然它的確挺可怕。

他當即就上路了。他的大公馬脾氣非常壞,放上了褡褳之後就不願意給他騎,這讓他的旅程即使一個人也不怎麼寂寞。他成天忙著和大公馬決鬥,最後兩人終於像從前那樣達成了妥協,鯊虎負責確定方向,大公馬就負責往前走。至於是哪種走法,會不會把鯊虎顛下來,大公馬可一概不負責。他的脾氣和蘭斯一樣壞。因此鯊虎走得實在很辛苦。

這幾年的海上生活讓鯊虎花了兩天功夫適應沙漠。雖然已經儘可能節儉,但是他還是發現他對水的需索太過分了。在穿越龐嘉之前,他得再補充一回水。他心事重重地想著,把最後一點水餵給大公馬。大公馬可不管這一套,它是匹馬,它渴了就要喝,餓了就要到處找草吃,就這麼簡單!所以它走路走成s形路線,鯊虎成天就忙著拉著轡頭與它搏鬥。沙漠裡很少有它的食物,而鯊虎又控制著乾草的分量,大公馬成天捱餓,一生氣就啃鯊虎的頭髮,鯊虎覺得他遲早要禿頂,他應該買匹駱駝的。懷舊真是要命。

他不得不忙著在沙漠裡找水。這是個對技巧要求很高的活兒,而且對運氣的要求也挺高。他還沒有找到水,就遇到了一夥剝攫厲。那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地平線上突然騰起了一片棕黑色的煙霧,攪亂了昏成一片的天與地。要在平時,鯊虎絕對不會管這閒事,何況他們還離得很遠;但是現在,一方面他渴得要命,另一方面,也許這貨剝攫厲遇到過他的巴沙也說不定,甚至他們把他給搶了也說不定。鯊虎總是考慮各種可能。遇到巴沙以來尤其如此,誰叫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讓他捉摸不透。

他一夾大公馬,迎了上去。那夥剝攫厲有十五人,這個數目,從前的鯊虎根本不會放在眼裡。但是現在,他不敢說自己有多少勝算,他渾身上下都是那場角鬥帶來的傷,特別是腳踝,傷得很重,腿疼得要命,他猶豫該不該下馬,最後決定還是不要讓人看出來比較好。

被剝攫厲圍在中央的是一個裹著斗篷的旅行者,看上去落了單,他左手抓著一柄短匕首,右手上是刺客和盜賊常用的爪。十五個剝攫厲騎著馬繞著他打轉,他站在中央,看上去狀態還不錯,雖然有點小傷,但是沒什麼大問題。他的矮腳馬站在一邊,睜著大眼睛無辜地看著戰場。

剝攫厲很快意識到了鯊虎的存在。他的劍,他的項鍊,都太具有辨識度,其中領頭的人懷疑道:“鯊虎?”

鯊虎撇撇嘴,拔出了進擊。“把人留下,把水留下,你們就可以滾了。”在沙漠裡討生活,劍舞者跟剝攫厲也差不多。不一樣的是,剝攫厲吃過往的旅行者,劍舞者吃剝攫厲。鯊虎在哪裡都是食物鏈的頂端。在沙漠裡這種感覺非常好。這裡能喝的不多,能吃的全比你聰明,因此啊,黑吃黑一般被認為是最高效的生活方式。

剝攫厲相互看了一眼,足足有三秒鐘,然後一齊朝他攻來。一時間塵土飛揚。鯊虎踹了一腳大公馬,讓這老夥計跑起來。他靈巧地閃避過當先的兩騎,他們經過鯊虎身邊之後立即掉了腦袋,馬跑到很遠處,屍體才噴著熱血倒下。鯊虎看旅行者那裡也解決了兩個,吹了個口哨。剝攫厲的防禦圈已經被打亂,他很輕鬆地趕到旅行者身邊。他跳下馬,這個時候他應當同這個倒黴的陌生人並肩作戰。大公馬立即興高采烈地跑到矮腳馬那裡,事不關己地看著鯊虎和旅行者。但是沒有馬的兩人很快就被剝攫厲分開了。剛才與鯊虎對話的首領衝上去,想要刺穿他的天靈蓋,被鯊虎矮身躲開,一劍刺穿了肚子。首領一死,剩下的剝攫厲被四散逃竄。沙漠又回覆了平靜,留下了七八具屍體。

“該死的!”鯊虎低罵一聲,跨上大公馬想去追,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這大概是因為他的大公馬也很累,為了表示它不願意再跑,它毫不猶豫地跪下,讓鯊虎跌倒在地,摔了個狗□。鯊虎滿頭大汗,嘴裡愈發幹,索性躺在沙地上不起來了。玫瑰色的夜晚降臨,沙漠裡的溫度正在迅速下降。

他頭頂上探出個腦袋:“您看上去好像挺累?”他眨眨藍到發綠的眼睛,“您還要再追他們麼?”

鯊虎這才想起還有個旅行者。他盤腿坐起來,覺得這裡地勢不錯,決定在這裡安營過夜。旅行者牽著矮腳馬走到他身邊坐下,“忘了說了,謝謝您!”

“不用謝,”鯊虎冷淡地說,他畢竟是個很有名的劍舞者,對不認識的人他還是挺冷酷的,這有些是因為名聲,有些則是為了名聲。“我只是想問他們借點水喝,如果可以,再要點硬麵包。”他粗聲粗氣地說。“這裡是沙漠,沒人有那麼好心多管閒事!”

作者有話要說:

“您原來在找水喝麼?”旅行者對他的不友好充耳不聞。他笑著從懷裡掏出好幾個皮囊,顏色和制式都不一樣,他大方地丟給他幾袋,“一點謝禮!”

鯊虎立刻明白過來。他詫異地轉頭盯著咕嚕咕嚕大口喝水的旅行者:“你偷來的?”

“是啊!”旅行者大言不慚,抹了抹自己溼潤的嘴唇,幸福地打了個飽嗝。鯊虎是個聰明人,他立即就明白了,“怪不得一夥剝攫厲圍攻你一個人。”

“什麼是剝攫厲?”

“沙漠強盜,蠻橫極了。”他打量了下旅行者,“我倒想他們怎麼會做這票。你看上去還不怎麼有錢。”